她压下心中疑惑,沉吟着端起了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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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午后无事,宝锦又去探望明月,只见那殿中灰尘积得更厚,显然是宫人未曾用心,不禁愠道:“这些人趋炎附势,也太不尽责了,你好歹也管教两句!”
“我才不费这个心呢!这样自由自在更好。”
明月偷偷又斟了一杯酒,却被宝锦凌厉的目光射中,很不自在的干笑两声,讪讪将酒杯放下。
“拿来。”
“什么啊,总共就这一壶酒,还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明月不甘心的咕哝着,深刻的眉目间一片哀怨,如雾如雨一般。
“少给我装腔作势,给我拿出来。”
宝锦瞪着她,漂亮的黑眸毫不动摇。
明月猛力摇头。宝锦冷笑道:“不拿出来是吧,那好,你可别后悔。”
她站起身来,来到灰尘堆积的书架前,用手轻巧地拨开两层,捧出一只大的装书竹匣,狠狠的抽出前两本书,露出下面地小酒瓮来。
明月以手抚额。呻吟了一声,无力地倒在榻上,“宝锦你太无情,太残酷了。”
“我让你继续酗酒,才是最大的无情。”
宝锦咬牙切齿道:“你先前因为病痛,喝多少我都不管你,现在你身体大好。却还沉溺于这杯中物!”
“你真是不明白,只有喝醉了,才能看见那些海市蜃楼啊……”
明月倒在榻上,近乎梦呓道:“父王把小小的我架在肩上,去看赛马……姐姐把花簪在我的头上,那是她好不容易采来的,还有他。那晚的月亮好白,照得整个草原都明晃晃的……”
她已经语无伦次了,宝锦听她念叨着过往的美好岁月,只觉得岁月人生都如同珠玉晨曦,无论怎样地美好绝伦,都难逃这殿中灰尘的覆盖和侵蚀。
“我喝醉了,真是对不住。”
明月抬起头来,脸色仍是异常的苍白。眼中却恢复了清明,那最后一抹醉色,也随之消散。
她从榻上起身,有些踉跄,却终究稳稳地拽过那只竹匣,从最底层,抽出一只瓷瓶。在手里端详着。
“先前我们就说过。琅这个女人不能留。”
她冷漠地注视着瓶身。仿佛那其中的幽蓝液体,也染上了她瞳仁深处的阴冷。
“琅有后着呢。她把我的身份告诉了唐王陈谨——我们总不能把两个都杀了。”
“是不可以,但这世上有一个人,却有这个权力。”
明月冷笑着,把手中瓷瓶打开,那奇异的香味顿时让人心旷神怡——
“陈谨被封为南昏侯,所谓昏,愚昧暗弱也,这说明今上对他并无好感。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鸠杀降君,这太平常不过了——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明月地声音沉静,如藤蔓一般在殿中蔓延,殿外雨声点点,空落落打着檐下,远远近近,有铁马铜铃的声响,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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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很快就发生了。
南昏侯进宫叩谢时,今上赐以美酒,新封的陈贵人琅也在一样陪宴,这两人在饮下醇厚的美酒后,居然面色发青,未在旦夕。
“啪”的一声,皇帝拍了扶手,怒道:“宫中出了这种事,如今外面喧嚣尘上,满城风雨,都道是朕在酒中行鸠,这真是我朝最大的一桩笑话!”
张巡跪在脚下,吓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奴才马上去查,彻查所有宫人仆役!”
“晚了!”
皇帝阴郁道:“下毒之人肯定把线索掐断了,还会等着你去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