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现在好多了……”雅伦诗轻轻点了点头,双手在我的胸膛前紧握成拳头,隔开着彼此的距离,而脸上的神色却是有点痴了。
这时,刮过一阵冷凌的夜风,吹动得紫橘树沙沙地响,树上的紫橘花则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如雪花般在风中散落……
“其实爱情的种子早已在你我的心田上生根、发芽、茁长,经过十二年的默默酝酿,最美丽的爱情之花已经绽放在你我心里,等待着结出果实的最佳时机……只是你没有察觉也不愿意承认罢了。”我伸出手摘落沾在雅伦诗发鬃上的紫橘花瓣,深情地说道。
“但是,再美丽的花朵终有雕谢的时候……只待花期过后是花殇,徒添惆怅与伤感而已……如果花实无望,何苦为了争花开时一夕的美丽而伤痕累累?”
雅伦诗松开握实的拳头,葱葱十指紧贴在我的胸膛上,悲悲切切的声音最后哑了下去,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划过她美丽而忧伤的容颜,浸湿了我的胸衣。
高雅绝俗、美绝人寰、淡泊云烟的珈蓝神殿大祭司第一次在我面前哭了,无声的饮泣却是如此地悲恸欲绝,令人肝肠欲断……
“雅伦诗,我知道你在逼我作出爱的承诺……但是,目前的我不能对你说出你想要的那个三个字……我的妻子现在生死未卜,在没有安全救出她之前,我无法对另一个女子许下一生的承诺……我自私地要求你抛下一切跟从我,却无法给你任何保证……对不起!”
我恳切地说完这番话后,放开怀中的雅伦诗,探手从树上摘下一朵紫橘花,递到她胸前,接着说道:“或许你我选择在此时再次相遇,不是太早,就是太迟,犹如这朵紫橘花一样,开在寂冷幽深的夜晚,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曙光,所以我仍将错过你,错过了花期……”
雅伦诗接过花后,捧在手心里低头注视了良久却没有说话,只是从秀瞳里溢出的泪水连结成串串的珍珠,不断地无声洒落……
我心痛地说道:“乖,不要哭了……你哭得让我心都碎了……如果能够的话,我会让你这双比夜空还要深邃、比星星还要明亮的美丽眼瞳里不再有泪,只有欢笑……”
深深吸了口气后,我才勉强笑了笑说道:“我走了,雅伦诗……一切珍重!”
说完我便转身离去,一双温润的玉手却突然从背后抱住了我——她将脸颊贴在我的背梁上,环到我胸前的一只玉手上紧紧握着那株紫橘花……
只听雅伦诗用坚决的语气低声轻诉着:“亚历……雅伦诗决定从今天起,摆脱过去的一切,主动争取我的男人,我会以至诚至纯至爱之心,打动冰兰姐姐,获得她的认可的!昨日的雅伦诗已死,重生的雅伦诗将勇敢地追求自身的幸福!如果你我的关系命定如此花,我会以水元素魔法来加持这朵紫橘花,让它永不雕零的!”
我转回身去,感动地说道:“雅伦诗,谢谢你……”
然后取过雅伦诗手上的紫橘花,轻轻地插到她的鬃发上,低低吟道:“摘花之怡,不若栽花之逸;看花而来,不如插花归去……”
语罢,便在雅伦诗的玉唇上轻吻了一口,然后努力忍住那份揪心的痛和无限的眷恋,狠下心肠转身阔步离去,心中却在暗暗起誓:雅伦诗,我亚历绝不负你!
“亚历,你放手去做你认为正确的事吧!我和这朵紫橘花一起等你——等你说爱我!”
身后传来雅伦诗这句幽幽不绝如缕的誓言时,我只觉双眼一阵潮湿,当我伸出手指想揉去想象中吹入眼中的沙粒时,恰好接住一颗往下掉落的泪珠,它固执地凝固在手心里晶莹地颤动着……
第九章 爱在四面楚歌中
第九章 爱在四面楚歌中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都是在无所作为的日子中度过的。
这些天,我再没见过德林克——自那次与我见过面后,她就像平空消失了,使我与帝国的联系中断了,不仅得不到帝国的任何消息,连她查探冰兰下落究竟进展如何也不得而知。
而樱徽家族的刺探情报工作也毫无进展,让我困惑的是,像冰兰如此优秀的女子无论身处何地也会引起必然的轰动,成为众人最瞩目的光源的,然而,直到现在我竟还掌握不到她的任何行踪,这样的情况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她根本未到鹰鹫国,而最初德林克获得冰兰进入鹰鹫国的消息并不可靠,因为当时情报中只是说发现帝国装束的女子出现在蛮族的消息,并未确定就是冰兰,何况沙夜离开帝国进入蛮族时也是一身帝国服饰的,发生张冠李戴的情况并不足奇,只是我们大家都被先入为主的观念所误导了……
二是有强而有力的蛮族要员提供庇护,让她可以循别的途径进入喀什特城而不为人所察觉。
修雅每天都被鹰鹫国王与商务官员缠住不得脱身——
单于禄云似乎打算用水磨功夫逼樱徽家在谈判桌上妥协和就范了,让她每天匆匆往返于居住地与议事厅之间,殚思竭力周旋于那些不折不挠的鹰鹫国官员之间,可谓分身乏术,我连见她一面的机会也难得,更别说坐下来认真交谈了。
那些势利的官员们已经认准了我只是家族中身分高却没决策权的亲戚,充其量也不过是将来樱徽家主的入赘夫婿,而在樱徽家中,入赘夫婿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所以也不再将功夫浪费在我身上了。
似乎是迫于左拉奇率领的帝国军威压鹰鹫国的压力,喀什特城已经颁布了戒严令,城内的防卫也变得森严起来,使原本已经不甚繁华的王都显得更加冷清,大街小巷上人影稀落,如果我这个外国人独自在城中活动的话,立即会成为瞩目的焦点,无论白天昼夜都难于掩饰行藏。
而到了八月二十三日,喀什特城原本紧张的气氛突然一松,王都内突然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喜庆氛围,在王廷的严令下,各家各户竟开始张灯结彩起来,似乎单于王族正在筹办什么喜事。
八月二十五日则传出了鹰鹫国主单于禄云即将续弦的消息,而且婚期定得很急,好像就是在这几天内的事了,但王廷对那位马上就要代替难产而死的皇后、成为新国母的女子的来历出身等却没有任何透露,使鹰鹫国王的婚事显得讳莫如深,而我在得知这个婚讯后却没来由地一阵不安……
圣伦历一九○一年的仲夏,历史的洪流急湍奔腾,圣伦大地正处于时代嬗变更替的刀尖锋口上,而身在异国他邦的我,却俨然已被完全孤立了,被隔绝于这个与我息息相关的历史风暴之外……
这天半夜,我在睡梦中被人从被窝里揪了出来,当我正想对这个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表示自己的愤怒和抗议时,却看到了德林克清减憔悴的脸。
“伯爵小姐,你似乎气色不佳呀?”我惊讶地问道。
“我告诉你几项惊人的消息,有好有坏,但总体而言是以为坏消息为主……”德林克没功夫理会我的调侃,一脸严肃地说道。
“你说吧……”我立即正襟危坐。
“你听着,”德林克点了点头,也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近一个多月来,南大陆风云突变,奇峰迭起!薇薇安与修·贝尔蒙的南下大军在迪奇铁诺率领的南部军团的配合下,迅速侵入多提尔王国国境,在帝国强势武力的威压下,加上薇薇安身分所发挥的政治实效和舆论攻势,使帝国军的攻略一直进展顺利,最后连多提尔王都也已被我军占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