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抓着迟清的胳膊,掐出一行指甲印。望着被吓得要流出泪的迟清,盛梦田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盛梦田!看看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太丑陋了!】
对,妈妈说得对,她就是个丑陋的人。
“说话啊?你不是很会说话吗?‘谢谢你盛梦田’或者‘对不起盛梦田’,怎么,说不出来了?”盛梦田紧紧拽着迟清,似要把迟清的胳膊拽断。
距离太近,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盛梦田仰着表情扭曲的脸瞪着迟清,迟清别过脸,声音低哑,“我会赚点钱给自己买衣服的,我还要忙,你回去吧,盛梦田。”
迟清不由分说地挣脱盛梦田的拉扯,快速推开玻璃门踏进炎阳里。白色的光影将心上的火焰熄灭,等那个背影消失在视线里,盛梦田瘫坐在椅子上。
冷饮杯壁的水淌了一桌子,她低下头,心里很闷,却不知道为什么。
路边有打折的短袖,9。9元,迟清能喝一杯冷饮,却不去买短袖,盛梦田想不通。
汪叔叔问迟清怎么没跟着过来,盛梦田说她不想来。离开镇上后,盛梦田坐在后座拿起那个“廉价”的帽子。
四十块钱的帽子,迟清要在太阳下称起多少个纸箱才能赚四十块。
她忽然转过身朝后看去,镇子已不见,只剩耀眼的白光,像将醒未醒的某个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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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把盛梦田的音乐课都停掉了,开学后要以学习为主,乐器和其他非学习相关的课都会耽误盛梦田。盛梦田无法理解,这些乐器都是小时候妈妈逼着她学的,等她喜欢上了音乐,妈妈却觉得它们打扰自己。
“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我学?只是为了过年的时候给亲戚展示一段才艺?”
妈妈为她的反驳感到头疼,“盛梦田,学习和音乐,这点轻重你都分不出来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汪叔叔赶紧上来打圆场,盛梦田快步回到屋子重重关上门。
“你迟早把门弄坏!”妈妈在门外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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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妈妈的声音消失了。盛梦田关上窗帘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许久,翻身拿出手机跟许沁琳聊天。
许沁琳说在看演唱会,盛梦田停下打字的手,开始翻找其他人。她的其他朋友都知道她对音乐的喜爱,只是他们的说辞都一样——学业为主。
自盛梦田成绩变好之后,所有人都变得像妈妈一样了。她的亲戚都是高知识分子,别人也认为她理所应当和那些亲戚一样。但还好是有些朋友是支持她的,如那些未来要走艺术生道路的朋友,如许沁琳,如……
如迟清。
盛梦田想到看流浪乐队的那天,迟清对她的支持和赞赏。
她趴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有东西堵在心里,像下水道里没冲走的腐烂瓜果,暴雨冲刷后长出绿色的毛,散发着霉臭味儿。
不知什么时候,她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到13岁的夏天,那个夏天和如今的夏天一样热,那个夏天是她第一次遇见迟清。
喧闹的酒席,劣质的饭菜,腥臭的池塘,还有那个想要认识自己、和自己做朋友的旧衣裙女孩。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趿拉着拖鞋去客厅,汪叔叔在旁边厨房里和妈妈一起做饭。两人说说笑笑的,亲密无比,而她倒显得多余了。
汪洋和一些朋友被带去国外进行学习交流,家里只剩盛梦田和两个大人。吃饭的时候,汪叔叔和妈妈聊着工作或者日常生活的大小事,她如一个局外人自顾自吃着饭,吃完后匆匆离开。
即将开学时,妈妈说盛梦田的小姨被调到三中做班主任,正好小姨在学校附近租了个三室一厅,盛梦田可以住在小姨家。
盛梦田没有同意,但答应妈妈每周会回去住一次,剩下的时间住宿舍。
上了三中后,便只能一个月回家一次了。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很轻松。
夜半醒来,望着空荡荡的屋子,盛梦田坐起身子沉默许久。她在慢慢长大,也在慢慢变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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