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婉清笑着对方妈妈她们说道:“今儿这排骨滋味真足,嬷嬷一会不妨就带着她们几个在这里用了吧,省的过来过去的跑,怪折腾人的。”
方妈妈坐在里面收拾布料,隔着八扇紫檀木嵌玳瑁人物折叠屏风,笑道:“成,就听您的吩咐,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这主子和奴才,该守的规矩定要守,您可别可着劲的惯她们,要是失了分寸,到时候,还是她们遭罪。”
崔婉清点了点头,情知方妈妈说的乃是实情,大家族里,最是讲究一个长幼尊卑,规矩大如天。
也不知道是不是换了个身体,九小姐柔弱的气质还有所残留的缘故,自己原先的压力和恐惧,无形中竟是消失了些,也并没有像原先那样,对谁都是万分的提防小心。
崔婉清现今对身边的人,要比以前温和的多,想到前世里身边伺候的人,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连个大气都不敢出,说什么话都要斟酌再三,唯恐一句话说的不对,便要遭殃。
就连笑,都是满满的奉承模样,看着就是奴才相,怪没意思的,跟现今这种祥和的气氛相比,差距还真的是很大啊!
晚饭用毕,崔婉清沐浴完又去抄经,还没将笔蘸上墨呢,就听得身后传来埋怨的声音,“我的小祖宗,嬷嬷晓得你有孝心,可也不能黑里白日的抄经啊,太费眼睛了,那里就差这一刻?快歇了,我让芳绫陪你结绳节玩。”
崔婉清的嘴角禁不住抽了抽,扭脸笑道:“嬷嬷,我不爱玩那些个,您就让我再抄两张吧,您看,玉兰将墨都磨好了,这可是祖母赐下的上等香墨,要是不写,好不糟蹋东西呢,这点子墨用完我就歇,成不成?”
崔婉清拉着方妈妈的袖角,轻轻的晃动着,粉嫩嫩的嘴儿嘟的像个花骨朵。
方妈妈那里禁得住她这般求?只能是无奈的摇头轻笑,带着丫鬟都出了门,好让崔婉清能安静的抄经。
瞧着屋门被紧紧闭拢,崔婉清并不着急动笔,只笑着瞧玉兰。
玉兰今晚上并不当值,晚饭用完就可以去歇着了,但却是围着崔婉清转到现在,要是没什么要说的才怪。
果然,她是呡嘴一笑,赞道:“小姐好聪明,什么都瞧得出来。”
“我要是不用点心,怎么对得起你这位好姐姐的一片真心?”崔婉清把玩着手中的湖笔,看的十分专心。
玉兰神情一凝,崔老夫人将她给了崔婉清,她以后的日子,可都全系在这位就小姐身上了,当然,老太君是让自己盯着九小姐的意思。
可是玉兰这丫头,是个嘴上不说心里有数的人,她暗地里观察了崔婉清好些日子,觉着九小姐聪慧稳当,不激进,不妥协,做什么事情都有着明确的目标。
这样的主子,值得她玉兰衷心帮扶,毕竟老太君的年纪大了
想到被当成物件一样送出去的丁香和芙蓉,再看看眼前唇边带笑,浑身都带着自信的崔婉清,她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
“下午,老夫人请了二夫人来问话,大小姐和四小姐,却在东边碧纱橱里呆着,后来晓得去咱们西府求亲的,是嘉州刺史卞大人,四小姐当时便耐不住性子,当着老太君和二夫人的面跑出了门。”玉兰回事的口吻很平淡,一点都没有绘声绘色,比阿桃那丫头差远了。
可是崔婉清自己却是仿佛看到,羞怒的四姐是怎样狠狠瞪着嫡母,连礼节都不顾的愤然出门。
长姐又是怎样的焦急掩饰,说着不着边际的借口,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