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奶奶这会真的是凝神静气,认认真真的听高妈妈回话。
只听高妈妈的回话还挺简练,“大夫人,大奶奶,经各位账房先生和外院管家们接连七日的彻查,聂家贪墨的白银,黄金,首饰,田地,合计白银两万六千五百四十两。”
“舒家贪墨的,合计白银两万八千四百九十两。”
“而两家被查抄的田地,私下购置的院子,还有现银,首饰,银票,共计白银五万两千四百两。”
“这样两下里一折算,这两家将所有贪墨的东西全部都归公,也还欠白银两千六百三十两。”
“对聂家和舒家该如何惩处,还请大夫人示下。”
崔大奶奶一听这些奴才,可真是胆大包天,她当初在静惠书院上学的时候,可也学过律法的,这貌似贪墨万两以上,就是杀头的重罪。
这还是皇家律法,着重说的是全天下的文武百官,自己家倒好,两家奴仆罢了,合起来就敢贪墨五万两,真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她不由得是暗暗打量起自家婆婆的神色来,想从崔大夫人的脸上瞧出来端倪,一会自己回话的时候,也好就势而为不是?
只见崔大夫人面上的神色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眼神也挺平和的,可见她对这个查抄的结果,还算是满意的。
“居然只差了两千多两,这可比我预想的好多了”崔大夫人原本以为,自己此次怕是要贴赔的大发了,还真没想到这次查抄结果,如此争气,她轻轻点了点头,“舒家暂且全都关押,一日三餐按时供给,不要苛待她们,等到老太君的身子骨好了,再请她老人家示下不迟。”
说到这里,崔大夫人顿了顿,看了一眼身边年轻漂亮的儿媳妇,这才接着言道:“至于聂家么,浩儿媳妇,你说说,该怎么处置?”
被点了名的邓明媚,不由得心跳加速,双手在袖子里都扭成麻花了,她知道自己躲不过这一关,果然,这就来了。
别人都还好说,可是聂嬷嬷乃是自家婆婆的奶嬷嬷,这轻重可真不好把握,你要是处置的轻了,难保别的奴才不会见样学样,反倒失了震慑之意,可你要是处置的重了,难免有人会说崔大夫人狠心,对自己的奶嬷嬷都不留一丝情面。
她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心跳的都快蹦出来了,良久才听到自己紧绷的声音在说,“媳妇儿回婆婆的话,这聂家贪墨白银两万多两,真乃是丧心病狂,需知,我朝刑法有云,凡官员贪墨上白两者,罢官还款。贪墨白银上五百两者,还银兼流刑,贪墨千两者,抄没家产,举家发配边关。而贪墨万两者,斩立决!”
“这聂家所贪墨的之钱数,若是送官,那是绝逃不了个死字的,但是儿媳妇觉着,总是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家里处置了也就是了。”
“这首犯,不妨杖责,远远的发卖出去也就是了,至于杖责多少,媳妇儿年轻,倒是拿不了主意,还请婆婆示下,只聂嬷嬷这人,好歹也是婆婆您的奶嬷嬷,总要顾念几分旧情,就让她在家庙中剃度了吧,希望在菩萨的身边,让无上佛法来洗涤她心中的污浊吧。”
好么,这紧张之下,她却是将律法背了一段出来,好在这一小段背完,后面的想法倒还给理顺了,这一句接着一句说下来,先不论能行可否,起码算是正经的出了主意,也不算是太丢人。
崔大夫人听完自家儿媳妇这番有理有据的说话,不由得转头仔细的打量了这个儿媳妇一番,真没想到,这位还将刑法都拉出来了,听着还蛮像一回事的。
可就是还太虚,心虚,话虚,一点实在的东西都没有,说到底还是将将事情推到自己跟前,让自己拿主意,她不做恶人。
话说白了,那就是儿媳妇还是太年轻,又正日的只围着自家男人打转,对自己这个婆婆都不是很上心,因此拿捏不住自己的心思。
这件事情要是搁在崔大夫人和崔老夫人之间,以她对崔老夫人的了解,还能不知道自家婆婆心里想的什么?
怕是直接就替婆婆处置了,那里用得着崔老夫人说什么?
这会看着是做恶人,可其实也是在替自己立威,说个不好听的话,掌家理事之人,要是没有一点杀伐之气,你能镇得住谁?
就只知道要是将聂嬷嬷处置的重了,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因此就要给大家都留几分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