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崔老夫人的现状,崔婉清私心里也是猜出来了几分,这位崔家的老封君,几十年后院生涯可不是虚度的,凭着那一份敏感多疑,这位九成九都是已经琢磨出来,周氏的死,只怕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颇为担忧的在心里暗暗感叹:“祖母啊祖母,您就是太聪明了,只不过活人活的太明白,有时候它也不是件好事情啊。”
“您这会倒是凭着眼里看到的那些蛛丝马迹,就晓得大伯和父亲有事情瞒哄与您,可是就算现在清楚明白的都知道了,您这心里就能舒服了?”
“明摆着是不能够啊,现在怕是堵的心口疼,饭都吞不下去吧?即使如此,又何妨做个糊涂人呢?”
玉兰一看崔婉清这又是沉默不语的,进入了最近一段时间,经常出现在她身上的神游状态,赶紧就给郦哥使了个眼色,示意这个精灵鬼,快点想个什么法子,引着自家主子回神才好。
郦哥瞧见玉兰的眼神,不自觉的嘟了嘟嘴,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滴溜溜的一转,转瞬就有主意了。
她从怀里取出来了一样物件,笑眯眯的将其摇的丁玲作响,想借此物来吸引崔婉清的注意力。
郦哥笑着说道:“九小姐,婢子都忘记了,前儿个您让婢子给棠表小姐送点心和书的时候,咱家棠表小姐在心情大好之下,还极是阔气的赏了婢子这个物件顽,您看看,好看不?”
崔婉清一听郦哥提起曹棠,心中一动,抬眼望向郦哥手中高举的物件,却是一串各色玉石雕的各种花朵,小小巧巧的和金银铃铛穿成长长的一串,上下还配着鲜艳的结绦錦穗,看起来的确是挺吸引人的。
想到曹棠已经有心思玩这些小物件,显然是心情恢复了些了,她不自觉的弯了弯嘴角,挑着眉梢对郦哥说了句:“这会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你再跟我说说,那日去见棠表妹的情形吧。”
“哎。”郦哥一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心中大乐,这便脆生生的应了声,绘声绘色的说起了,自己往明安侯府一行的所见所闻来。
这其实都是郦哥跟崔婉清说的第三回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听到曹棠精神头渐渐好起来,用饭也恢复正常,不再是水米不粘牙的忧心状况,崔婉清就会觉得心里舒服的多。
再加上这次曹棠居然还会对着郦哥笑了,虽然就只流露出一个笑模样,连一息的时间都不到,但总也是表明自家表妹,已经在慢慢的恢复。
这孩子到底年纪不大,心机不那么深沉,在同龄人中算是开朗活泼的个性,想来她这样的脾气,从丧母之痛中走出来的时间,也会比他人能短一些吧?
崔婉清现在也只能是希望,在不久之后,大家都回到熟悉的书院上学,在自己和那么多小伙伴的陪伴下,曹棠能尽快变回那个无忧无虑的侯府千金。
要知道,今年四月中旬,恰好就是每年一度的双院比试大会,其实也就是静惠书院和鹏飞书院,共同举办的一个学业交流大会。
大会的会期前后三日,比试的内容囊括了两所书院所有的教习科目,不管文武都有比试,就连女红烹饪也名列其中,五花八门,十分的热闹有意思。
就算是在京城里,双院大会也是一件不容错过的盛举,每年光是卖进门卷,都能为两家书院添好大的一笔进项呢,听人说所有的收益都是两家书院对分,看起来这两家书院的山长,还都是挺有经济头脑的。
像这种凑热闹的事情,曹棠是最喜欢不过,到那时,一定会让她分心不少,也许郁结的心境会因此而变得豁然开朗,也都是说不定的事情呢。
想到前世里在和茶艺这两项,曾经连夺三年魁首的翩翩如莲佳公子
崔婉清沉甸甸的心里,总算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说来也挺奇怪,有一些人,一些事,虽然只是那么惊鸿一瞥,却就那么神奇的在心里生了根,恍然两世,都未曾遗忘。
“莫非自己的心里,还是一直惦记这人家?”崔婉清想到这里,不禁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要将自己荒诞的想法,给彻底甩掉一样。
就在此时,只听见门帘声响,门口信摆的那架红木苏绣牡丹争芳的屏风后面,走进来了面带微笑的方妈妈,她的身后,还跟着面容又白皙了几分的阿桃。
这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屋里,皆是先给崔婉清屈膝行礼请安,崔婉清还没等方妈妈蹲下去呢,就已经亲手扶了她起来,随即又冲着阿桃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