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婆婆。”
“那……你知道它的含义吗?”
“知道。”
“说。”
“做君子能臣,安黎元,济苍生。光耀江家门楣。”
“好。”
“你一辈子都要记住。”
“你发誓。”
“孙儿江如济发誓…”
江如济不愿念想,推开房门,灵堂里空空荡荡。随处可见的白绸像幽灵在向他身边游荡。
粗大的白烛,跳动的火苗,在开门的冷风中扭动着,像兴奋至极的妖灵。
它们在庆祝人间又死去了一个人。
江如济关上了门,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看着灵牌:“儋国夫人一品诰命江谢氏谢南枝牌位”几个字。
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死了留下的那几个字?
那不然,人为什么活着呢?他有时很是迷茫。
江如济上供、拈香、点烛、磕头,又站起。
他站在棺椁前,一把掀开他婆婆的外椁,一只手握住棺角,用力向后一推,棺盖推开,露出谢太夫人的遗容。
她口含宝珠,面目如生。
她身裹华衾,金玉饰物,缀满全身。
随便一样,都足够普通人吃用一辈子。
谢太夫人身侧还摆放她身前喜爱的物品若干。
一根乌木杖在寿棺里,毫不起眼。
江如济偏偏拿起这根乌木杖,右手转动乌木杖头,杖头雕就的麒麟口中弹出一物。
这东西只有掌心大小,纹理古朴,纯金打造,形如蓑羽,羽翅处还刻有几个符咒,江如济并不认得。
它还在这,江如济松了口气。
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最显眼的地方,最好藏匿。
他放入袖中,很快又将他婆婆的棺椁恢复如初。
江如济做完这些,并没有离开。他又跪了下去,又行了一遍繁缛的礼节。
君子慎独。
江如济是个君子,清俊,儒雅。
何况,明日婆婆就要下葬,此后归于极乐。
江如济又跪在灵堂前,打算守满最后两三个时辰。
他丝毫没有困意,撩起衣摆,端正地跪坐在蒲团上,闭目神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