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一家苍蝇馆子,正是五月,天气渐渐炎热。
桌子不大,地方狭小。余天凌和湫儿对坐,湫儿坐在江如济的身边,风隆坐在对面。
江如济皱了皱眉头,他本来胃口就不好,看着苍蝇翩翩起舞、栖息在碗碟边,就更倒胃口,一口也吃不下。
湫儿见了,让小二把碗筷都重新烫洗了一遍,又拿酒壶给他斟酒。
岂料,江如济不能喝酒。
满满一杯,放在他的面前,他动也不动。
余天凌见湫儿还从来没有给自己斟酒,他一出现,湫儿就变得殷勤起来。
心里酸酸的,不知是什么滋味。
湫儿见江如济并不举杯,也不吃饭,想来他平日是锦衣玉食,自然吃不了这些。
心里陡然觉得和他仿佛来自两个世界,永远不会有交集,也有点神伤。
只有风隆,一碗接一碗的吃,一碗接着一碗的喝,边吃边满足的打着响亮的嗝。
酒味、饭菜的味混杂,都随着一个个响嗝吹到江如济的脸上。
江如济为了避开他,起身走向窗外,这时候,他看到了一个人。
金云骞。
金云骞这几日被关在家里,闹得鸡犬不宁,人畜遭殃。
宣南王府灵珠雅筑富丽堂皇,描金点彩,侍女们端着长形的托盘,上面摆着刚做好的餐食,立了一长长的一排。
金夜狄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冲着屋内央求:“好妹妹,你别闹了。父王去宫里议事,让我看着你,你饭也不吃,觉也不睡,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要父王禀明姑母,我才不要做什么太子妃。”
“这个……太子妃有什么不好的,我要是女人,我都愿意去做太子妃,你可知道,如今你是太子妃,未来你就是天下之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金夜狄也是对着妹妹,才有这点耐心,说完,他自己都觉得啰嗦。
“我才不要听,你想做,你去做好了,我才不要做什么天下之母。”金云骞捂着耳朵,跺着脚,又抱起几案上的一只蓝釉白纹梅瓶摔在地上,咆哮着喊道。
听到瓶子脆响的声音,金夜狄关切地问:“好妹妹,摔个瓶子不要紧,可不要弄伤了自己,我们家瓶子有的是。”
“哼,父王要把我当礼物送给太子,就是为了讨好姑母。也不看看太子他无才无貌,年纪不大还荒淫好色。”
金云骞越说越气,又踢翻了烹肉的三足圆鼎,筷箸也弃之于地。
金夜狄连连陪笑:“妹妹,我又命人做了你爱吃的蔗汁熟鱼、水晶虾饼、蒸软羊,你把门打开,好不好嘛!”
金云骞闹了一上午,早已饥肠辘辘,她咽了咽口水:“哥哥,我的好大哥,你和父王说去,只要父王答应了,不再提把我送给太子的事情,我就出来吃。”
“父王的脾气,你还不知道,我也都听他的。不过哥哥答应你,你又不是明天就要嫁过去,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金云骞性烈如火,见说了许久,大哥也不答应,看着时日,父王也快回府了,她端着一只弧形的耳杯,倒入酒浆。对着庭燎里燃着的兰膏,说道:“父王快回来了,大哥,你问他,如果再逼迫我,我就烧了这屋子,烧死在这儿。”
金夜狄知她说的出,做的到。忙命人去路上相迎宣南王,自己则用双掌劈开房门,见妹妹果真在对庭燎里倒酒,还撕扯着帷幔,眼见就要引燃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