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启二十年,十一月十二日,太史令李慈于朝会上奏禀皇帝,言天象变化星宿位移,江山有倒悬之危,话语之间直指汀澜。
皇帝故作不信,又有太子群臣为汀老将军辩护,汀家看似无忧,实则更恶帝心。
然李慈已奉密旨,岂可罢休,言辞挑衅刻薄。
汀澜傲骨,问心无愧,自发请帝搜查,以绝谣言。
皇帝允之,差羽林军搜查汀府,竟抄出甲兵器械。
帝大怒,不待汀澜自辩,下令将汀家满门抄斩,即刻执行。
有臣子欲谏,皇帝恫斥之,旨意终不改变。
京都法场,汀家五十二口,男女老幼皆被斩首,血腥冲天。
一时之间,朝野震动,大臣们人人自危。
铎家。
暗淡的笼灯放在书桌上,铎明头顶插玉发髻,弯背望着书信,神情哀恸忧愁。
“咚咚咚。”
“进来吧。”
丰神俊朗的青年男子推门而入,绕过雕花屏风来到桌前,腰间白玉轻摇慢摆。
“儿为父亲添些灯油吧,当心伤到眼睛。”
“安儿有心了。”
铎安曲指提起笼罩,玉腕斜转,将瓶中灯油淋在铁碗上,合瓶回罩,一系动作行云流水风骨天成。
坐定后,铎安接过父亲递来的信纸,阅读之时脸上皮肉拉紧,沉声道:
“不想这才是汀家被灭的真正缘由,父亲这信从何而来?”
看着儿子英气锐显的眼眸,铎明心中宽慰,坦言道:
“汀家被灭这么大的事,自然不缺人去打听,世上又哪有不透风的墙呢?”
汀澜这样的老臣重臣,就算真被查出了什么猫腻,也不可能当天就被处刑。
皇帝虽然有所掩盖,但群臣也不全是傻子,更不用说那些本来就不干净的硕鼠了,他们必定会用自己的渠道疯狂地探取汀家被灭的真正缘由。
思绪转动间,铎安也想清楚了其中道理,旋即问道:
“父亲心中烦忧,怕也不全是因为老将军含冤被害吧?”
对于自己儿子察言观色的本事,铎明还是满意的,感慨道:
“前些日子,张伦只是劝谏陛下暂缓修建运河,就被贬了官。”
“如今,因为一个噩梦,连汀老将军这样的国家栋梁也是说杀就杀,唉。”
关于父亲内心的想法,铎安很是赞同,在他看来,老皇帝的疑心病是日渐加重了。
重复地巡视着信纸所载的梦境内容,光晕恍惚间,“钟声”二字就好像被放大了似的,铎安满眼都是漆黑的字体。
“安儿?若是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铎明看着儿子失神地模样,以为他是困了,便让他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