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凑到Sam耳边悄悄的同他说“幸亏不用挽着你的胳膊”,始终笑容热情活力四射。
他是天生的舞会动物。而这种场合Sam只想把自己埋进沙土里。可他身边有Dean。
他握着哥哥的肩膀,俩人在快节奏的鼓点和乱七八糟的饶舌中随便晃了几下,这边踩一脚那边碍一下,像是早年间乐此不疲的踩影子游戏,惹来不断咒骂,便相互挤着肩恶趣味地从舞池正中央穿过去,拐向提供酒水的吧台和餐桌。
“Sammy,我们不是来吃东西……”
“Free pie。 ”
“可是你不想今儿晚上来点儿业余活……”
“Free beer。 ”
“那我们还等省么~~但是,就这一次老妹儿!我们要讲原则。”
Sam停下若有所思的瞅了几眼哥哥,拿眼神杀退两三个想搭讪的妹子,冷面保镖一般腔调,“你做主,Boss。”
“抱歉,我不出售酒给未成年人。”白衣酒保又一眼弟弟,显然犹豫了一瞬才重复,“您也不行客人。”
“那有没有含酒精的饮料?”
Dean愤恨地一口干了杯子里的橙汁,退而求其次哀求。他是想掏身份证证明自己已成年来着,但如果被说是假证也无法反驳——除了照片和年龄,其他都是假的。白衬衣酒保面有沧桑,显然对撒泼打滚式的求酒方式十分免疫,半点不客气,语调冰冰的。
“不用掏证件,我也认识那帮家伙。”造假证那帮,“没有酒,没有。”
酒保这么说着,给凑过来打招呼连头发都没剩几根的中年教师调了一杯鸡尾酒;红绿相间,被顶灯照得粲然发亮。
“给我一杯咖啡,请。”Dean瞪了一眼在旁边吃吃笑的Sam,“两杯,谢谢。”
“可乐。”
“……可乐!”
“噗!Dean; Dean,我错了我错了……”
“敢笑我,小混蛋过来,我让你笑!”
温家哥哥双手摆正Sam的脸,不顾弟弟的阻拦求饶,左右手同时薅了脸颊两侧的创口贴,不管幼弟捂着脸满身的控诉,贱兮兮地晃了晃手中肉色的胶布,实在耀武扬威。弟弟嗷一声捂住脸,完全不顾忌自己梳着冷酷刻板到家的大背头上去跟哥哥打打闹闹。
“先生给他一杯清咖啡!!”Sam小姑娘式的强调;酒保给他上了一杯冰。
“嗷Sammy,你不能这么对我!”他躲闪着弟弟轮廓已经大一圈的手掌,动作极为灵活,抢先一步抄起冰块,“Sam你不能把冰倒进我衣裳里,再一次!”
短发的青年气哄哄的倒出两三枚方方正正的小块儿冰,放在掌心稍稍化开,狠拍在头发稍长的男孩脸上。
男孩愣了愣,语调有些委屈,“你干嘛……”
“冷敷,不成吗?!”
酒保先生冷冰冰的戴上了墨镜。
嘈杂的舞会丝毫打扰这两位专心致志打情骂俏的年轻人,顶多就是让他们把音量稍稍降低,彼此咬开了耳朵。
酒保先生觉得这都是报应。
请来的DJ是时尚弄潮儿,音乐没两首就能听出夜店High翻天的路数,对于练了一个礼拜国标交谊的他俩来说,极为庆幸——他们练归练,主要为了不丢人,跳舞就能免则免。况且,临时突击出来的舞步歪歪扭扭,实在有碍观瞻。温家兄弟早就抱定主意打死也不离开吧台;当然对Dean来说还有一晚上的牛排和甜点。如今舞会已过半场,气氛也没开场时热闹,隐约进入下半场的缱绻意浓。
音箱里很快流淌出浓郁西班牙风情的探戈舞曲。他们中的许多人不像Sammy一样高标准严要求的玩命折腾他哥,不懂常步分步,只你搂着我腰我搭着你肩,嘻嘻呵呵玩闹的乱跳,别有一番情致。
Dean被他们的快乐感染,半只胳膊撑住吧台,懒懒散散斜过身去观察簇拥的人群,踩鼓点忍不住摇头晃脑,眉眼微钩。
这种距离,让他有种恰到好处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让他独立,身后支撑的家族使他日益强大。Dean称不上多有自制力,他所有的克制都用来锁住内心随时可能脱枷而出猛虎。
他转过身靠在边缘圆滑的吧台上,含了一口饮料,如同对待一捧辛辣呛人的烈酒,任它穿肠而过。Sam不在,他去了洗手间。他摸摸胸口,透过衣服的料子能感觉到纸卡硌手的边缘。他随意打量四周,掏出折刀和信封,动作轻缓的去剥那纸卡封好的夹层。
现场的音乐在他四周漾开徐徐的水波,鼓点和钢琴中那姑娘开始唱「如果我能带你远走高飞(If I could take you away)」和「如果你今夜留下来(If you just stay the night)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