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书昀不是已经被他拉黑了吗?怎么还能打电话过来……
裴楠双目迷离,一脸疑惑地盯着震动的手机许久,直到因为长时间未接起而自动挂断,才恍然想起自己只是拉黑了对方的微信而已。
之后,电话便再没响起,留下一个未接来电的记号,冷冰冰地横亘在锁屏界面。
郑书昀突然良心发现,打算来跟他说句道别的话吗?
裴楠鼻腔轻哼出声,重新将脸埋进臂弯,很快便再度被席卷而来的睡意吞没。
不知睡了多久,梦里没来由的热,裴楠刚要迷迷糊糊用手去扯领口的扣子,忽然感觉肩膀被人轻碰了一下。
酒桌不算太矮,而他略微将脸抬起,视线与酒桌平行着缓慢擦过去,却撞在了一双笔直有力的小腿上,足以见得来人的身材有多身高腿长。
他眯了眯眼,依稀看见面前的男人白衬衣黑西裤,袖口随意挽至臂弯,露出的价值不菲的腕表在灯光下闪烁。
熟悉感扑面而来。
顺着男人手臂上那根若隐若现的青色血管,他缓缓向上看,见对方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不辩神情的双眼被一张假面派对的面具遮在后面,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线条锋利的下颌,和沾染灯光的冷淡薄唇。
那双唇在他仰头望过来的瞬间,略微开合了几下。
他思绪停摆好久,才意识到对方说的是:“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裴楠顿了顿,继续最初的动作,解了胸口两粒扣子,揉着太阳穴起身,双膝分开靠在沙发上,懒散道:“拼座要摊钱。”
他话音刚落,男人便直接坐在了沙发上,显然是无异议。
裴楠拿起酒杯,继续扫荡他之前还未喝光的酒,男人也点了几瓶洋酒,在他身边一言不发,慢条斯理的饮着。
酒液是冰凉的,然而,睡梦里滋生出的那一丝燥热非但没随着敞开的领口消散,反倒愈演愈烈,从胸口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
裴楠握紧酒杯,不大舒服地换了个姿势,却不期然身边男人的视线,发现对方正在看他。
他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对方却并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依旧坦坦荡荡地维持着侧头的动作,如同一座万年不变的雪山。
并肩而坐的角度让裴楠毫无阻碍地看见了面具后那双黑眸,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清冷,内里似乎涌动着什么,又像是酒吧里变幻莫测的光线使然。
裴楠问:“你一直在看我吗?”
对方喉结微滚,“嗯”了一声。
在这之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沉默不语地各自喝着自己的酒,很符合陌生人偶然拼桌后,未能破冰的尴尬场面。
舞台上的乐队已经表演完了几轮,从台上下去。气氛已然到达一个小高峰,客人也在裴楠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变多了起来。
身上的热意越来越重,裴楠不由得从沙发上站起身,瞥了眼依旧默默喝酒的男人,下意识要开口,话到嘴边却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便伸了个懒腰,打算去往人群攒动的舞池。
然而他刚拿起手机,就听到舞台上有人对着麦克风说:“女士们,先生们,今晚的假面舞会时间马上要到了,在此之前,让我们先玩几个热身小游戏。”
第一个游戏是pockygame,简而言之就是被抽到编号的座位要派出两个人从两端吃同一根饼干棍,谁先咬断或是松口就算输。
裴楠仔细听完,心说杨岐可真够俗套恶趣味的,但还是坐下,静静围观这场似乎受到不少人欢呼拥护的游戏。
第一桌被抽到编号的客人中间恰好有对情侣,两人在周围忽高忽低的起哄中艰难进行着游戏,最终以女生失败告终,整桌获得了免费的酒水和小吃。
随着越来越多的男女老少加入挑战,大家越发热闹了起来,裴楠却实在有些意兴阑珊。
喝完一杯酒,他状似不经意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发觉对方的目光落到了正前方,他顺着看去,只见游戏主持拿着号码牌和pocky向他们这桌走来,而后在他愣愣的目光中停在了他们面前。
主持故作夸张道:“哇,22号桌只有两位帅哥吗?”
此时此刻,不少人跟着一块凑过来围观,坐在沙发上的两个男人哪怕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也能看出颜值有多高。
由此爆发的起哄声比之前还大,尤其是一些年轻女孩。
见两人都没什么反应,工作人员草率归结为害羞,便开始说一些极具煽动性的话,再加上几个气氛组的捧场,来自四面八方的呼声越发的大。
“我们弃权。”裴楠得知发生了什么,立刻找回在方才一瞬间险些丧失的语言功能,说完顿了顿,看向男人道,“万一被他恋人知道了,不太好。”
他这句话纯粹是基于客观事实而言的,甚至有些一本正经,但对于周围凑近听见的人来说,显然信息量非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