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丹若淡淡道:”爱信不信,本官才没功夫骗你们这群蛮夷。”
老人奸猾,故意说:“水东水西的人就不用交税,你敢说丁王爷做不到?”
丁王爷,其实就是定西伯一家。他在西南好比土皇帝,许多苗人弄不清勋爵的等级,只知道皇帝第一,定西伯老二,因此不称“伯爷”,叫“王爷”。
“定西伯已经被五马分尸了。”程丹若道,“全家都被问罪,你们没听说?”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不知道,只听说丁王爷不在,白山黑水才造反的。
“行了,免税的事不用再提。”程丹若不耐烦道,“退兵,交出首恶,本官就宽恕你们以下犯上之举。”
不等他们拒绝,她又佯装随意道,“寨堡嘛,离边墙太近,治理起来也麻烦,现在闹出这样的事,我看,以后可以交给长官司打理——当然,必须是对朝廷忠心的长官司。”
三人同时愣了一下。
他们三家的苗寨都是“长官司”,说起来,头领还是正六品的官。但因为寨子人数不多,拥有的田地也并不丰饶,一直十分贫困,惨遭打压。
但现在这个汉人的大官说,要把寨堡交给他们打理?
这不是在做梦吧?
“你是说,把寨堡的田分给我们?”老人问。
程丹若平静道:“是管理,且只有一个。”
一个……三家之中,只有一个可以得到那些田。
三人彼此看看,忽然发现自己和其他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别相信汉人!”最先做出反应的,居然是中间为首的大汉,他拔出腰刀,“他在挑拨我们,杀了他!”
程丹若与他们谈判,大概隔了约两米的距离,可大汉的速度非常快,动作矫健,几乎一瞬间就冲到了她面前。
她来不及闪避。
好在今天,她不是孤身赴会,随侍的田北和另一个护卫瞬步上前,一人将她拉到后头,一人拔刀拦截。
砰!
利刃相交。
苗人的刀是在寨堡里搜出来的铁刀,比他们自己的已经好了很多,但谢家护卫配备的是时下最好的铁器,经过反复捶打,锋利度和坚韧度,都远胜普通军士。
大汉的刀上出现了明显的口子。
田北抓住了这个破绽,欺身上前,一刀逼退他。
程丹若面不改色:“我的条件你们已经很清楚了,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来找我。”
又叫住护卫,“放他们走。”
田北等人并未逞强。
天色渐暗,哪怕人数相差无几,在夜晚的山林与苗人作战,也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们后退两步,虎视眈眈地看着对面。
女人拉住了大汉:“回去再说。”
大汉恨恨地瞪着他们。
程丹若慢慢往后撤,一步步退出了索桥。
踏上岸的刹那,田北反手砍断了绳索。对面也做了一样的举动,失去拉力的木桥骤然下沉,跌入湍急的河流,散做无数碎裂的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