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英睁开眼,看着怀里沉沉呼吸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他小心地掖好被角,又拥紧了些。
程丹若翻过身,紧紧贴住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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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过半,北方已经是深秋季节,满地落叶。
天一日凉过一日,程丹若怕太冷牛羊易病,催促谢玄英去找人。
谢玄英就去寻了靖海侯,告知事情原委。当然,他说得十分保守,道是程丹若听说了人痘法,觉得牛痘颇为相似,想试试是否可行。
鼠疫都是十室九空,天花通常百不存一,即便不能完全预防,不死也值得。
“天花……”靖海侯怎么想,都没想到程丹若打这个主意,思量许久,才问,“有多少把握?”
谢玄英平静道:“我与丹娘都种了,并不
致死,只是要验查效果,必须去有天花之地,恐有性命之忧,非死士不能担任。”
靖海侯打量他的神色。
谢玄英表情严肃,言行绝无玩笑之意,可也没有过于凝重,好像此去十死无生。
他稍加沉吟,倘若风险巨大,老三夫妻何必自己先种?既然惠己,可见难得,成功的把握当不会太低。
再想想程丹若先前的作为,靖海侯认为牛痘的可行性并不低。
既然不低,冒点损失人手的危险,去换一个大好处,凭什么不做?
“你想我替你挑人,还是你自己挑?”他问。
谢玄英道:“我打算让屈毅总领,再挑些知根知底的奴仆,大约一二十人。丹娘应当会与张御医商议,借治疗之名驰援疫地,大概三十人左右。”
靖海侯微微颔首:“那我就在庄子上找些人给你。”
“多谢父亲。”谢玄英道谢,端茶喝水。
父子俩沉默地喝了半碗茶。
谢玄英告退了。
他越来越不在意和父亲的冷淡,心底自童年便缺失的部分,已经被另一个人的彻夜不眠好生填补。
心满,意足。
同一时间,程丹若上门拜访了张御医。
和靖海侯这样的政客不同,说服一个大夫可难多了,程丹若必须拿出有理有据的论证,才能说服对方加入自己。
幸好她已有腹稿。
“我是在大同的时候萌生的想法,那会儿我在尝试做金疮药,结果发现对丹毒有很好的疗效。”程丹若说的金疮药就是青霉素,“为稳妥起见,我先用了得病的猪试药。”
她将自己如何对猪康复的实验一一道明,随后切入正题。
“我发现,许多人会得的病,牲畜也会得,炭疽、破伤风、疯犬病……而且多是疫病。”
其实猪丹毒的病因是猪丹毒杆菌,人的丹毒多为链球菌,并不是一种东西,只是二者的症状相似,都会出现皮肤发红成片的情况。
至于炭疽、破伤风等,则是同样的致病菌传染了人畜,是传染媒介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