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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青春期的暗恋

2004年，夏，升学季。

小升初的原则是按学生户籍地址就近分配学校，不过一些好的学校需要考，学生们可以按照就近原则去分配的中学就读，也可以自行去考好的中学就读。

沈暗春就考上了离家很远的笋城八中。

笋城八中在全市升学率排名第一，据说考上了笋城八中的初中部，属于另一只脚已踏入了笋城八中的高中部。

只要考上笋城八中的高中部，保底一本大学是妥妥地上了。

谁家孩子要是考上了八中，那都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定要拿出来好好显摆一番。

沈暗春的父母也不例外，他们大摆了一场升学宴，招待邻里亲戚朋友吃喝，席间有个人说她同事的儿子今年也考上了八中，还说沈暗春或许会与对方在同一个班。

八中的分级是按照学生们毕业的年份划分，沈暗春是04年入学，07年初中毕业，她就被编为了07级。

开学报道那天，沈暗春从几张诺大的分班牌中，看见自己被分在了9班。

07级初一9班。

分班牌上，她的名字后跟了一个叫周访的人，性别一栏是女。

沈暗春拿着录取通知书，找到初一9班的教室报道，一进教室，就看见一位个头矮小的男孩正和站在讲台上的班主任说着什么。

走近了，沈暗春才听清。

马老师，我性别是男，他们把性别给我弄错了。

知道了，你先找个空位坐下，我会给教务处说一声，让他们改正过来。

那是沈暗春第一次见到周访。

十三岁的她，还没有身高意识，第一眼看见周访，就被周访的眼睛吸引住了。

他的眼睛好奇特，左眼珠是蓝色，右眼珠是黄色，像两颗彩色玻璃珠镶嵌在他眼眶里。

那时小学生们之间流行稚嫩的玛丽苏小说，作者们描写女主角的头发是彩虹色，赤橙青蓝绿什么色都有，男主角一出场，方圆十里的狗都被他的美貌震惊到不叫了。

雷人的玛丽苏小说主角们总是很特别，闪电劈在他们身上都会形成一道爱心，他们拥有与众不同的名字，比如洛璃·雪·阿尔卑斯公主殿下，又或是，琉香醉·彼格·耶夫拉基爵士。

周访就像是玛丽苏雷文里走出来的男主角，虽然他没有一米八八的身高，虽然他没有狗见了都不叫的英俊，虽然他的名字简单到只有一个姓和一个名，但他的那一对异色双瞳完全符合了沈暗春对小说里男主角的想象。

他是特别的，不一样的存在。

但在学校里，这种外貌上的特殊，会引来一些是非。

沈暗春与周访做了半学期同学，一句话都没与周访说过，周访就因为被他人校园暴力，不得不中断学业，离开学校，在家自学。

被霸凌的点就是周访迟迟未改过来的性别与他的那一双异色瞳孔。

在全是黑色瞳孔或褐色眼珠的人种环境里，他的那一对蓝黄双瞳被同龄人视为怪物，他们攻击他是娘娘腔，其实他一点儿都不娘娘腔，只因为他的性别被学校弄错了。

他们还说他不是他爸亲生的，是他妈和外国人睡了，才有了他。

周访的五官与外国人不沾任何关系，他就是一张普通男生的长相，那些语言炸弹射向一个十三岁男孩的身上，足以将他摧毁至灰飞烟灭。

沈暗春的座位在第四组第四排，周访坐在第一组第六排，周访走后，第一组第六排的位置空出来了，被别的同学补上，可沈暗春空缺的心，好长一段时间都补不上。

放学后，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黄昏的光线从缠着紫色喇叭花的窗户照进来，沈暗春蹲在桌椅下，把班上那几个带头欺负霸凌周访的男同学们的书本撕了。

她承认自己小气、阴暗，不是一个好女孩，她无法将那些霸凌周访的人打一顿，她幼稚地用着自己的方法惩戒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