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好,远比年前寒冬暖和,就算刮风下雨,也不像冬日那般寒彻骨,日子过得快,眼瞅着就要开春了,山坡上野地里的绿意一天比一天浓。
早起陆谷吃了碗淋了香麻油的鸡蛋羹,虽火候大蒸老了点,但吃是好吃的。
他如今很少吃鸭肉鸭蛋,光是闻一下就有些遭受不住,不过咸鸭蛋倒是能吃两口,前天不到晚饭时他饿了,胃里只觉空虚,幸而卫兰香那天下午早早就把须面擀好切搓了,他回去先下了一碗葱花汤面,没炒菜又不想吃酸菜,切了半个咸鸭蛋就着吃。
他吃得多,可身上没胖多少,连沈玄青有时都嘀咕,肚子不见显出来,这肉到底长哪里去了。
他俩都是头一回,有些事没经过自然不懂,还是有一天卫兰香不小心听见他俩小声嘀咕,笑得不行,直笑话他两个傻,这才吃了几个月,那吃食都喂肚里的孩子了,哪能胖起来,到后面月份大了,吃的时日一久才能长肉呢。
晌午饭不用陆谷做,他就回大宅子这边做做绣活针线,不然一天天没事做,就连绣手帕,沈玄青也怕他太劳累,叫两天做一条,一天只许做半条。
绣手帕只是坐着,哪能劳累到,可沈玄青接连说了好几次,陆谷只好依了他。
太阳实在大,他在前院坐了一会儿觉得太晒就挪到堂屋里,后院沈玄青铲完粪过来洗手,边撩水边说:“趁今天不忙,我到王李村那边去,把猪仔拉回来。”
王李村那边有户养猪人家,之前都说好了,他们要四只,如今已经足月,是时候带回家自己养了。
一听这话,陆谷放下绣绷子看过去,王李村远是远了点,但不及镇上和两丈桥那边,他已经好久没出过远门,以前常常走路去镇上,那会儿不觉有什么,眼下在家待了这么久,也想出去转转呢,总觉得腿脚闲不住。
“我也想去。”他看着沈玄青说道。
正在搓野澡珠的沈玄青手上一顿,抬眼看他,问道:“你也想去?”
“嗯,王李村又不远。”陆谷试图分辩分辩,认真想一下开口:“在家这么久了,哪里都不能去,你赶骡子慢一些,不会颠到的。”
沈玄青把野澡珠放回去,搓洗起手上白沫子,听完后笑道:“行,想去就去。”
陆谷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还以为要再说几句。
沈玄青看他一眼笑而不语,方才掰出那么多由头,说得又可怜,哪能不答应呢,娘说了,叫他依着陆谷些,别惹生气也别惹哭了,左右王李村离得没那么远,过去转转也无妨。
陆谷起身把针线篮子放回房里,省得被狗弄翻了,绣线帕子倒是无所谓,里头各种针要是掉在地上,扎着狗脚或是人鞋底,那可就不妙了。
沈玄青喝了半碗温水喘口气才去牵骡子,还未到春天,身上衣裳不能穿太少,今天太阳大,干起活动一动浑身都热。
套上绳架后,他朝后院喊一声,听见沈尧青的答应,就牵着骡车出门,在门外停下扶着陆谷坐上板车。
像陆谷说的那样,他没有挥鞭子催促骡子往前跑,骡子拉着车往前走,慢是慢了些,可胜在稳当。
“我昨天去三叔家,在院里看见发上来的枣树枝子,因咱们要,三叔就没砍,留着再长大些,就能挖回来了。”耳旁掠过轻柔的风,太阳这么暖和一点都不冷,陆谷很高兴,还和沈玄青说起闲话家常。
坐在前面的沈玄青闻言笑道:“嗯,到时候我就挖回来,今年再给院里开一片地,种些青药叶,就不必上山挖也不用买了。”
他们家后院足够大,有好些空地都没用上呢,禽畜一多,到夏天时气味难闻,青药叶肯定得天天用,这东西是便宜,山上也能采到,可种在家里不是更好。
陆谷出来坐骡车心中很是畅快,听他这样一说,哪有不赞同的,家里有菜有肉,以后连药也能种了。
他俩一路慢悠悠赶着骡子到了王李村,途中还遇到卢老大和他媳妇,沈玄青就让他俩上了板车,都是一个村子的,捎一段路怕什么,他俩在王李村村口下去,卢老大媳妇娘家离得远,还得走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