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谨悦一个人拖着那个小小的20寸行李箱上了出租车,到底还是离开了。我低头瞧见我手腕上的红绳,倒也没那么难过。
我回到房间时,那本纪念册被她放在床头柜上,我翻开它,里面夹着那张拍立得。
——她好狡猾。
她带着所有的答案来到温城找我,又在阳光里抱着我说:“你不要怕。”,然后温柔地吻我,说给我时间把一切理顺,好像她真的一夜之间就长大了。
最后将这张照片还给了我。
我看到她在册子上写的那些字,原来她真的很早之前就在准备告白了。
我一点点认真读完她写的话,她最后问我「你可以让我继续爱你吗?我们可以再给彼此一次机会吗?」那些字有几处沾过她的眼泪,字迹被晕开了,纸面也变得不平整。我用指腹抚上去,想跟她说“别哭。”
我又翻到最后一页,原来她还加了新的内容啊。笔迹是新的,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在来温城的高铁上吗?或者就在这个房间里,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给自己一次机会好吗?林韵声。」
——她真的好狡猾。
我合上册子,轻轻将它放回原处,随后打开香水朝枕头边喷了一下。
好困,我决定先睡一觉。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我梦到了我的小时候。
梦里,我在老房子的门外,和妈妈的发小坐在竹椅上晒太阳,她的怀里抱着自己还没足岁的女儿。我在阳光里伸了个懒腰,听到她轻轻问我,最近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吗?我木讷地摇了摇头。
她又问我想不想妈妈?我又将头点了两下。
然后她转过身用很柔情的目光看着我,重复那句她说了好多遍的话,她说:“韵声长得真像妈妈,眼睛和鼻子都跟她一样漂亮。”
“是吗?”,我也跟着她笑。
不一会儿,有个小小的人儿扑到我怀里,大概四岁左右的样子,她抱着我,喊我:“声声姐姐,声声姐姐。”我低头去看她,手指略过她还没长成的眉骨和鼻梁,然后我大拇指和食指一捏,让她肉嘟嘟的脸鼓起来,我问她:“怎么了?”她踮起脚,把两只手往我眼睛前一搭,奶声奶气地说太阳太亮了。
我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我说那我们进屋吧。我正起身,就听到屋子里有人喊我:“声声啊,快来洗手吃饭了。”
我回头望过去,是陈芳。她正将一碗汤端到桌子上,有些烫,她放下后赶忙用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
“来了。”我应声。我手里牵着的人走路很慢,可我肚子有些饿了,索性把她抱起来,她的眼睛因此变得和我一样高。她又叫我:“声声姐姐。”然后吧唧一下,亲在了我的脸颊上。
我突然想起,我还没和妈妈的发小打声招呼呢,我再一次看向门口,想和她说句再见,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那也行吧。我肚子真的好饿哦。
我回神往餐桌走去,家里突然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陈旧的老屋了,而是我现在买下的那套房。而我怀里的人竟也跟着不见了。
“愣着干嘛?吃饭了呀,林韵声。”我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二十五岁的陈谨悦坐在那里。然后陈芳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别没大没小的,那是你姐。”
“哦。吃饭了,姐姐。”
我走过去,坐在陈谨悦身旁,热气腾腾的家常菜摆在我眼前,陈芳端给我一碗鸡汤,里面有个鸡腿,我下意识把它挪给陈谨悦,她拦住了我,说:“这碗是你的。”
“啊……谢谢妈。”
我忘了我在这个梦里沉了多久,等我睡醒时,眼睛又是湿润的。我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好像变得很爱流眼泪。
我缓了一会儿情绪,坐起身来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小谨的航班应该已经起飞了。我犹豫半晌,拨通了陈芳的电话。
“喂,声声啊。”
“妈。你在哪里?”
“我在回家的地铁上呢,我刚送完悦悦。”
我猜小谨应该很开心吧,妈妈最后去机场送她了。我的心情也跟着明朗起来,“吃饭了吗?”
“吃了呀,你呢?”
“我待会儿去吃。”
“你还在温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