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乐窈说得坦荡,薛霁初从中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可寻常正经人家的姑娘,着实不该这么大晚上的和个陌生男子共乘一骑,若是被人看见,实在有伤风化。
归根究底,没有谁错,还是因为她是个须得在外奔波的生意人。
薛霁初见她鼻头都冻红了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叹了口气心疼上前:“怎的还跟大理寺扯上关系了,是桩什么案子知道吗?”
“不知道,那大人就问了些酿酒相关的事项,我听着有些像是循着时间线在倒推,或许就是按例的问话吧。”秦乐窈摇了摇头。
正巧此时小厮在外叩门,将煮好的面条和姜汤端进来放在了案桌上,秦乐窈闻着香气食指大动,连着热乎乎的面汤都一起喝完了,人才终于是回过了劲来。
“你怎么了霁初,怎么今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秦乐窈很会察言观色,能看出来薛霁初的模样应该不光是瞧见了她和那官差骑马回来那么简单。
“乐窈,今日我和母亲去了那水云楼……”薛霁初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那楼里不止是花天酒地,甚至还专门开设了赌场,是吗。”
秦乐窈眉眼微微一动,前因后果串联了起来。
薛霁初看着她,在等着秦乐窈的回应,然还没等到人开口,外头又慌慌张张闯进来了一个小厮,语无伦次道:“东、东家,外头大理寺来了官差,把咱们大门口围起来了,点着名要见您、”
第16章被囚
秦乐窈和薛霁初二人惊得齐齐起身,她拧着眉询问道:“来了多少人?我不是才从大理寺回来,怎的——”
说到一半意识到这小厮被吓成这样也是不指望能回什么话了,她在架子上随手捞了件氅衣披上便赶紧出了门去。
外面黑灯瞎火的,森寒的北风中,七八个官差将正门偏门全都堵住,满院子站的几个伙计都是外地的没法回去过元宵,见她出来纷纷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东家……”
秦乐窈抬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上前询问道:“草民秦乐窈,几位官爷有所不知,草民才刚被传去大理寺问过话,签字画押之后已经被放出来了,几位爷看看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上的滞缓?这大晚上的,别劳烦各位爷白忙活一趟。”
话虽是这样说,但秦乐窈心里也有些打鼓,之前在水云楼传唤的时候只来了三人,现在却是有足足八个官差,要说是信息不对等来重了,这一队人马的阵仗也太大了些,看着不想传唤,缉拿还差不多。
为首的领头人展开画像瞧了眼,二话不说,摆手示意身后人上前,“带走。”
“几位差大哥,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乐窈向来遵纪守法,绝对是良民,这月黑风高被急召到大理寺去,姑娘家还有生意人的名声都要受损——”薛霁初着急忙慌的拦在秦乐窈身前,但读书人的身板体力自然是比不得拿人的官差,三两下就被揪着领子丢开了:“让开,再敢妨碍执行公务,同罪论处!”
秦乐窈本人倒是比薛霁初的情绪要看着冷静些,她被两个官差扣住肩膀往外面带,一边回头快速道:“霁初你先回去,身正不怕影斜,我没事的,肯定有误会。小赵,去城郊翠水村找张管事回来主持大局,我不在让他全权代管庄子上的事。”
“乐窈——乐窈!”薛霁初爬起来后追出门去,只来得及瞧见那群官差策马扬长而去的背影。
薛霁初心急如焚,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好在大理寺这种满是刑犯死囚的地方过夜,赶紧唤了小厮去套马车,匆匆往清风府去想请家里出面想想办法。
秦前后不过一个时辰,秦乐窈又再被带回来大理寺之中,但这次却是没走座问堂,而是直接被带进了诏狱囚室收押了起来。
“官爷,”秦乐窈趁着官差锁门的空袭攀着木栏打听道:“不知草民这是犯了什么事,怎的不审问就直接被扣押了?”
那官差并不理会,锁好门后便带着其他人一道出去了,囚室的大门被锁上,里面的光线暗下去,秦乐窈有点怕黑,将后背抵着栏杆角落慢慢把自己蜷缩起来,待到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开始慢慢打量着周围的场景。
秦乐窈没被关过大狱,但看周围的环境待遇觉得不像是拿她当囚犯的样子,倒像是暂时的羁押。
“喂,小公子,你是招惹了什么官司大晚上的被关进来了?”隔壁传来女子的声音,秦乐窈四处瞧了眼,发现墙壁靠近柱子的侧面有个缝隙,能瞧见半张脸凑在那往里偷看。
“我也不知道,不由分说冲进我家里拿人,连个由头都没有。”秦乐窈凑近过去打量了眼,见这女子穿着得体也不似囚犯。
女子哈哈一笑:“正常正常,我第一回进来也是懵的,习惯了就好,这大理寺的官差啊,个个都像是哑巴投胎的,多一句话都不带说的。”
“习惯?”秦乐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
“可不吗,这大理寺专门处理刑事案子,连带着面子也大些,稍有个什么相关人等的就能先拿来扣着再说,有事提审,没事的话案子结了就放你回去,像咱们那红袖坊里,时常出入的都是些大官人,还有寻衅打架的,嗐,就老摊上这种事,我都来了好几趟了,耽误营生。”那女子摆了摆手不甚在意说道。
红袖坊是上京里耳熟能详的青楼,这位柳娘便是其中一位小有名气的小娘子,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话也密,不消询问打探她便能自己将前因后果都交代清楚:
“放心吧小公子,没多大的事,能在这里扣着的都不会是很要紧的人,要犯那都在大狱诏狱里呢。家里要是能有条件使些银子的,打点一下狱卒偷摸着放出去也是有的,上回那会我正好有个出手阔绰的相好,一百两纹银,便将我提前捞出去了。”
柳娘打了个哈欠,有些百无聊赖地拨弄着自己衣袖上的绣花,秦乐窈听着她这个说法,虽说是松了一口气,但也并没有彻底放下警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