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求个两情相悦自然好,如若求不来,即便是勉强也无妨。
“昨日在庆功宴上,我向陛下求了个恩典。”赫连煜神情温和,指腹慢慢摩挲着她柔滑的脸颊,带着隐秘的期待,说道:“猜猜看,是什么。”
这话他昨天夜里就已经提过一次了,现在又再提及,所以这个恩典必定是与她有关的。
秦乐窈不想跟他多说什么,淡声道:“猜不到。”
赫连煜两只手都捧上了她的脸,让她的下巴抵在自己的腰腹上,习惯性往人耳垂上揉捻着,说道:“我的妻子,不受身份约束,也无需顾及那些门第相当的虚荣,但以军功,求得一人足矣。”
秦乐窈的血液凝滞了片刻,从头顶开始发麻,阵阵往下,一直麻遍了全身。
“陛下问我,是否心中已然有了人选。”
“我承认了。”
“陛下允了。”
赫连煜早就猜到了她的反应,但无所谓,心中的偏执未受到分毫的影响,他轻笑着告诉她:“我可以娶你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一样不会少你的。”
秦乐窈坐在那,涌上了一股深切的无力感,却是并非全然来自于害怕担心。
她此前一直认为,赫连煜对她的兴趣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占有欲,控制欲,胜负欲,这些作祟的念头在蠢蠢欲动罢了,或许也有浅淡的喜欢混在一起,但应是不多。
可他此番作为,有些颠覆了她的臆断。
“窈窈,你的条件,我现在都能做到了。”赫连煜的笑中有得意,也有期待,“这可是你自己向我要求的,日后举案齐眉,不可反悔。”
秦乐窈说不出话来。
这场战役的大胜,是何等重功,他竟以此求人。
她承认自己此前看轻了他的情谊,是以此时此刻心头盘踞的情绪,愧疚短暂地超过了对自身未来的恐惧。
说书人讲,世间最是深情难负,但她这样的人,天生的心性凉薄,不喜约束不堪深情重负,对萧敬舟是,对赫连煜亦如是。
“你这是什么眼神。”赫连煜眯起眼,倒不意外她掉头就跑或是再说些什么诛心言论,但这眼里的复杂情绪和之前的都不太一样。
“我说,”男人慢慢揉着她的耳垂,“咱们都要做夫妻了,你莫不是还在想着什么当我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兴趣吧,我赫连煜男子汉大丈夫,喜欢得也是坦荡磊落,你也不必忧心什么假象假装的,只管放开心怀,我原本喜欢的也不是你穿的那层外皮,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我心里有数。”
“什么身份门第,家世地位,从今以后你是我无乩馆的将军夫人,圣上亲自点头应允的婚事,再没人能看轻你的身份。”
秦乐窈自嘲地笑了下,天下女人易地而处,如此天潢贵胄者捧出一颗真心来,应是没有几个人能守住本心不动摇的。
人人都喜欢,都会感动的东西,她却只会觉得心里发寒。
即便是高门荣耀的显贵地位又如何,不过也是被困在一方宅院里头,嫁人,生子,为些后院琐碎所累,费尽心思周旋那不属于自己的亲疏关系,最后日复一日盼着主君回来。
再不是她自己。
所以即便是真的喜欢她又如何。
他们口中的喜欢,到头来给她带来的,也不过如是。
很值得稀罕吗。
秦乐窈抬眼看着他,况且这种所谓的喜欢,又能维持多久呢,一年,五年,或是十年。
等到这股上脑的劲头散去了,他便会后悔,不理解为何自己当初这般兴师动众,怎么就为了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
她久久地不作回应,也不说话,赫连煜等了半晌,也不着急,揉着人的耳垂径自道:“纳吉纳采下聘的流程复杂,我差人去端州将你父兄接来,这些礼节性的东西须得家中长辈在场,二来也是正好一道过个新年。”
他说得强势,已然不是像上回那般的询问,只是在告知她这件事。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别的亲眷?这一趟我也一并接来。”赫连煜早就习惯了她的消极抵抗冷处理,既然她不愿意配合,那这些事情便都由他来一手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