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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啊?”
容辛被傅颐轩拽着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帐篷里,他隐隐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虽说傅颐轩这个人已经足够反常了,但他这么生拉硬拽的还是头一回。
一到帐篷里容辛就甩开了傅颐轩,直接开口问他:“少爷,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交给你个任务。”说完,他拉着容辛到一旁的一个箱子前,这箱子容辛很有印象,这不就是当时那几个壮汉抬进傅颐轩小院儿里的红木箱子吗?正待容辛诧异于傅颐轩怎么把这庞然大物给带来时,那人就揭开箱子在最上面取出一本线装册子,看起来薄薄的,上面用篆书写着两个字——九皋。
那本书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似乎还是孩童时期的学本,书背上还有几个小小的涂鸦,那涂鸦被水渍晕染了一些,容辛当即还以为那是傅颐轩小时候的学前读物。
谁知,那东西还真是傅颐轩小时候的学本。
傅颐轩看着容辛那疑惑不解的小眼神当即说道:“这东西算是一本研究古代佛像、经文的入门读本。”
容辛还在状况之外,听到这句话时眼睛忽然就闪烁了起来,他即刻伸手想要去拿那本书。
而傅颐轩当即就交到了他手上,随后装腔作势地给容辛解释了一通,他告诉容辛:“这本册子我那名不见经传的师父亲手写的,这东西本来算是我派单传的东西,但是想了想,又觉得你这小傻子脑中空荡荡的也不太好做我的助手,所以,我可就勉为其难借给你看了。”
容辛直接忽略他那些哪门哪派的说辞,迫不及待地接过书就翻开看了起来。这本书名取自《诗经》的册子里边的内容居然都是佛龛、经塔、壁画这一方面的内容,看得出来,著书的那个人对这些东西很有研究,文章详略,撰述详实却格外易懂,除了那些看一眼就能明白的文章之外,书中居然还有不少的配图,那些图是以工笔绘制,图画线条细腻流畅,巧密而又精细,即便是外行人看了,也不由得要夸奖一番这绝妙的绘图。
光是打开第一页,里边的内容就让容辛看痴了眼,除去必要的目录之外,起初就是讲述佛教起源,而后以朝代为纲进行讲述,内里附有典例、形制、绘图,如书中在讲述魏晋佛教发展时,在写到佛像发展进程这一节内容时,以一尊八臂十一面观音为例图,绘图就绘制了三页,分正面、两侧以及背面。八臂十一面观音确分三面,三面皆有观音面容,绘制得栩栩如生,好似立体地摆放在容辛面前,佛像面容消瘦,削肩体长,造型飘逸,是典型的魏晋形象,正是受天竺之风和汉地之风交杂融汇之际。
容辛不知不觉看得入迷了。
“少爷,这是佛学考古实录?”
傅颐轩点点头,他说起了书名的来源:“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书名就取自这个,我当年贪玩,不肯好好学习,又觉得那些枯燥难懂,于是我师父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写了这本书。”
书中文字皆以瘦金体书写,工笔画绘制配图,容辛不禁对傅颐轩那位师父更加好奇了。
他又翻看几页,发现在最末的数十页里,内容以朝代发展变成了现今考古记录,前几页描绘的图会在某一器物结尾做出总结,如同一部小百科一样。它其中还涉及到了壁画的绘制和所需材料,同时包括古物的所藏地点和出土地点。
容辛这才知道傅颐轩为什么要把这东西交给自己了,他即将开学,却进入学习的是预科,经历预科考试之后才能选择专业进行研读,可这其间过程最快也要一年,而且如今学校在这一方面人才分外稀缺,有些老师还是专门研究古代史的老师,对于考古也是一知半解罢了。
但有了傅颐轩这本书,以研究佛教为名,但内涵却是考古,却也能使得他尽早入门。傅颐轩之所以频繁更换助手也正是因为他缺的是入了门的助手。
容辛不由得对他感激起来,下一刻就听到傅颐轩故作冷调:“可别真以为拿到书就完了,我也不是免费给你看的,你这段时间好好看、好好背,等回头回了北平,我可是会抽查的。”
容辛本来就喜欢读书,所以抽查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可傅颐轩这人明明是做了好事、行了善心,偏偏要嘴硬一番,于是容辛心里刚刚升起的那点儿感激还没跃出就被他按死了。
忽然,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帐外忽然听到巴图和其其格吵闹的声音,篝火在无人问津的黑水城燃得旺盛,火苗之中,那些招揽来的蒙古人开始转着圈跳起舞唱起歌来。
容辛扭头看着帐外,他会想起一个人来——许大富,这人是跟着他们一同从北平来的,听说是傅家那个铺子里的老伙计,能生火做饭,当时傅颐轩挑人的时候并没有挑中他,但他又因为少东家开的价高十分心动,于是去找了福叔,福叔知道他家里贫困,于是就帮着许大富在傅颐轩面前说了情。
福叔是看着傅颐轩长大的人,在傅家,除了傅夫人和傅老爷之外,福叔就是唯一能对傅颐轩说上话的人了,因为福叔开口了,傅颐轩这才勉为其难的带上了他,不过这人一路上除了贼头鼠脑的偷看之外并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容辛最初紧盯着那人不放的警惕随着时间也渐渐淡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久久没有开口的傅颐轩突然说道:“队伍里有洋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你多注意着点儿,别像个傻子似的被人一诱骗就上赶着帮人数钱。”煤油灯微暗的光斜映着他那张轮廓分明且带着寡淡的脸,说的好像是不怎么正经的话,可他的眼神却始终透着一股寒凉的意味。
容辛翻了白眼,随即说道:“是许大富吗?”
傅颐轩倒是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机敏,心领神会的一笑:“原来你知道啊,看来还是长了心眼儿的。既然知道,就要更加当心。”他从容地坐在帐中,甚至不慌不忙地抽出一张纸铺在床铺上,又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笔淡定地写了起来。
纸上写的是:收钱办事,是个蠢的。
容辛没有吭声,静静看他写完接过纸笔写道:队中还有人?
他这句话是问傅颐轩难不成队伍里还有卧底?
“应当是,如今我们谁都不熟,我能相信的人只有你。”傅颐轩抬眸,和他对上视线,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两个人之间虽无言语,但笔墨有情,撰述的只言片语微妙地将两个本来还站在两端的人悄无声息的拉着捆绑到了一起。
当天夜里,他趁着傅颐轩他们都睡了之后挑灯看完了《九皋》,小声嘀咕说:“真不愧是纨绔师父所著。”容辛不禁感叹,看过了一边之后才是食髓知味,而后一发不可收拾。
夜里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容辛想到自己出逃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阵喜庆的锣鼓唢呐,好像还如同昨日一般,他站在后院门后和小墩儿抱在一起。随后,耳边响起帐外肆虐的黄沙,这才恍然醒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