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少爷,您莫怕,不是成亲,不是成亲。”赵伯习惯性地拍拍他的后背,“是张公子说为庆祝您乔迁之喜,给您一个惊喜的贺礼。”
“乔……乔迁之喜……”谢幸安好歹也算寒窗苦读了许多年,平生第一次感觉,不懂这词的意思。
这算个什么玩意的乔迁之喜?
先是莫名其妙地送房契,又突然一把火烧了他的茅屋,还吩咐一群小厮把他掳来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惊,没有喜。
自从他家道中落以来,没有人曾经对他伸出援手相助过,一切自作自受,他也从没指望过有谁能在黑暗中拉他一把的。但是张迟锦来了,他不仅来了,还来得如此惊天动地、卓尔不群。
张迟锦这么野蛮又霸道地对他好,整得谢幸安心里很慌。
“幸安呐,你爹娘的牌位,我都让人请进去了,反正你如今也无家可归了,还非得想让你爹娘的牌位也跟着风餐露宿?啧啧,你看你,何其不孝啊,我若是令尊,早就给气活了。”
谢幸安耳边回荡着这些话时,只感觉太阳穴直抽抽。
他烦闷地伸手一指道:“把这些、这些玩意都撤了……赵伯,把你身上这花也撤了,难看死了。”
等谢幸安一步一停,终于快要跨进门槛后,突然想起来吩咐者:“赵伯,你记着去打听打听,张迟锦买这个别庄花了多少银票,今后双倍奉还给他!”
尽管谢幸安也不知道,他到底要过多少年才能还得起。
总归绝对不会欠张迟锦的就是了!
其实谢幸安若不是因为张迟锦这番举动,都根本想不起来自家还有这么一处别庄。当年他爹谢璧以清廉正直而闻名,谢府虽大,那也是祖祖辈辈好几代才传下来的。当时先帝感念谢家人世代为国辛苦操劳,就赏赐了这么一处别庄。
谢璧虽时不时派人清理打扫,但从没带谢幸安来过。
等他推门进入时,就看见排成列,齐整得跟白菜一样的小厮跟丫鬟,冲着他喊“公子”,俯身就拜。
谢幸安摆摆手,只觉得吵闹聒噪,冷声道:“你们走吧,去跟张迟锦说,我用不着人伺候。”
为首的一个小厮胆子大一些,讪讪回话说:“可是公子,我们都卖身到此处了啊,都是……走不了的。”
北辰的确有明文规定,凡下人明确到被卖到某一府邸,那便归此处的主人所有,不管是自行离开还是被赶出去,都被会当做不忠。
一整排白菜又跪下苦求,谢幸安千万别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行了,那你们便留下罢,差事一概听赵伯安排。”
谢幸安如今虽然落魄得狗屁都不是,但他的那股子气度简直像是娘胎里就带出来的,不容人不屈服。
赵伯赶紧道了声“好”,屁颠颠地跟在谢幸安身后:“少爷,晚膳备好了,您去哪儿?”
谢幸安负手走得飞快:“不吃了,你自己用吧。”
可等谢幸安绕着正厅走了半圈,他才发现自己压根不认识这别庄的路。他不尴不尬地扭过头,点了才回过话的小厮:“那个,你给我带路去祠堂吧。”
“好嘞!”
谢幸安这几年淹蹇于穷困是不错,但起码把他爹娘的牌位还是照看得极好的,他这回看见两个牌位都略无磕碰才放了心,日常敬上一炷香后,就被小厮领着回了卧房。
“奴婢给公子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