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明帝下旨回京。
秋猎发生之事逐渐在宫中传开,接下来几日间,明帝看望过陈嫔,看望过毓盈妃、宓妃、洛婕妤,就是未曾踏足过珍嫔处一步。
珍嫔本就动了胎气,数日下来忧思不已,伤没养好,人倒是瘦了一大圈。
这日,崔院判奉命来送保胎安神的药膳时,珍嫔问:“敢问院判大人,如今我这胎能否坐稳?”
院判斟酌了一下言语,中肯道:“小主应当放宽了心,将身子养好才是最主要的,否则胎儿营养不够,又受母体忧思影响,怕是不妥。”
珍嫔自然明白道理,可她一颗心都在明帝身上,话中有话道:“大人说的极是,只是我长日来见不到陛下,心中难免伤怀。。。”
院判自然清楚她的言外之意,叹了口气拱手道:“微臣下回向皇上回禀时,自会为小主陈情几句。”
珍嫔见此招奏效,不禁涕零:“多谢大人!”
鱼儿恭恭敬敬送走了崔院判,本以为小主得偿所愿会心中畅快,没想到珍嫔坐在铜镜前含泪抚面,上头赫然有两道疤痕结了血痂,从左侧眼下延伸到嘴角,看着有些狰狞。
那日她的脸被刺蒺藜划破,甚至有些倒刺深深扎在了肉中,费了太医好大一番力气才全部清除掉。伤口约莫一指长、一指宽,深可见骨。
鱼儿连忙道:“小主不必难过,院判说伤口还不算太深,假以时日必能养好!”
珍嫔取过一旁的面纱带了上去,呜咽道:“怕是难了,我心里清楚的很,起码半年之内我都无脸见人。”
哭得有些猛了,她胸前断了的骨头还未好全,又在隐隐作痛,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鱼儿忙上前帮她顺气:“其实这样也好,小主您就安心在宫里养胎,等孩子生下来,您的伤也好了,到时候双喜临门,还有谁敢看低了您?”
珍嫔叹了口气:“也罢,扶我在院子里走走吧。”
二人刚踏出殿门,便瞧见吴德昌一脚迈进了咸福宫,珍嫔心下狂喜,上前两步问:“公公可是来传旨的?陛下今夜要来?”
吴德昌朝她行了一礼,眼神却很是飘忽,看向她旁边的那间偏殿:“这。。。”
珍嫔眼光顺着望过去,只见乌答应宫里的星枝挑开帘子走了出来,不知该不该上前。
吴德昌对珍嫔道:“小主不必心急,陛下今日还命御膳房和太医院仔细着小主呢,心中必然是记挂您的。”然后笑着朝星枝走去:“陛下今日又翻了乌答应的牌子,你们二人仔细服侍小主,准备着吧。”
珍嫔不忍再听下去,失魂落魄走了。
。。。
夜半。
偏殿里隐隐约约还是有些动静传来,珍嫔翻来覆去,枕头早就被泪水打湿了。
鱼儿听见动静,执了盏烛台走来,轻声道:“小主睡不着,那奴婢陪您聊一会儿吧?”
珍嫔怔怔抬眼,烛光下鱼儿的面容逐渐清晰,是宫里少有的俏皮可爱,说话时颇有几分古灵精怪,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鱼儿见她出神,有些担忧道:“小主,您哪里不舒服吗?”
珍嫔收回目光坐了起来,低声道:“鱼儿,你跟着我多久了?”
鱼儿毫不犹豫:“十三年了,小主五岁时我便到了虞府,一直陪伴小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