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泽沉吟道:“据本王所知,当日明玉郡主在这江岸边刻有遗言!”
苏漓一惊:“遗言?”
东方泽点头道:“不错。有人在江边发现了明玉郡主以金簪刻下的遗言,说自己愧对父母,失贞负君,再无颜面苟活于世。京都府尹接到报案后着人赶到江边,当时天下着大雨,然而金簪所刻之字仍然清晰,摄政王赶到江边时,一眼便认出金簪是明玉郡主之物!”
苏漓心头一痛,强忍着没说话。
东方泽又道:“因为大雨滂沱,所以打捞很不顺利。直至三日后,郡主的尸身才在下游一处浅滩中找到。因为尸身已经有些变形,摄政王都不忍细看,便入殓了。”
苏漓只觉得胸口窒息难言。先前还想,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她是被人杀害?她掉下江时,身上的剑还在!就算剑不在了,伤口还在!直到选夫宴上,才知道是父王刻意按下了。
东方泽目光一闪,接着说道:“明玉郡主失贞怀孕,已经满城皆知。加上有遗言金簪为证,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怀疑她是含冤屈死。京都府尹碍于摄政王之威,岂敢随便验尸?但依你今日所描述的当天情形,应是那杀手伪造了她自杀的假象,意图掩盖买凶杀人的事实。”
摄政王之威!想不到这个显赫的身份,如今竟也成了她被冤枉的无形助手!苏漓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幕后凶手真正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背负着世人的唾弃,永世不得翻身!对方算准了一切,最终还将所有杀人的罪证抹杀,这般歹毒细密的心思,也绝非常人所为。”
“时间虽是过得久,但是这世间,只要做过的事,就必然会留下痕迹!”东方泽眼中戾气一闪,沉吟片刻。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绢,又道:“污蔑明玉郡主不贞的手段只不过是个前因,对她造成最致命的伤害,便是这暗杀的杀手。”
苏漓一看,正是在避暑山庄当晚,东方泽约她山顶相见的那块,那时白绢上的图形,自己一时也看不明白,只是暗自心惊他到底从哪里得来,随即便发生意外,在山谷被困此事也没有细谈,之后他便将这白绢又收了回去。
她眼光微动,轻声道:“记得你曾说过,这是潜伏在你身边的沉门杀手所有。”
东方泽点点头道:“当时我们只怀疑他是沉门的四大杀手之一。如今看来,只怕他便是杀害郡主的真凶。”
他这个推断竟与她不谋而合,苏漓心头一沉,“王爷何出此言?”
东方泽深思道:“你说郡主最后全力将金簪刺入他的腹部,就是最好的证据,当日与沉门一战,正是因为我识破他的身份,从他口中得知了沉门入口,否则那地方隐秘非常,我也很难进去。他死后我曾检查过他的尸体,记得很清楚,他腹部的确有一个这样特殊的伤口。”
苏漓眼光一沉,飞快在东方泽身上指出伤口的位置,“可是这里?”
片刻,东方泽缓缓点头。
苏漓心头狂跳,却又道:“只是单凭这一处,会不会是巧合?”
东方泽摇头道:“但凡兵刃的伤口,都会有它特定的痕迹,他腹部的伤口形状特别,绝非常用兵刃的伤痕。”他似乎又想起什么,飞快道:“郡主是不是还刺伤了他的右臂?”
苏漓没有否认。
东方泽冷笑道:“那就对了,一处可能是巧合,但是几个疑点凑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他双手一展,将那白绢打开,上面那三排奇怪的符号,一直是悬而未解的谜团。
苏漓心中一动,轻声问道:“王爷可有知道这标记是什么意思?”
东方泽摇了摇头,叹道:“这图形十分诡异,我查了很多图籍,也没有发现有何记载。至今我也不是很清楚,只觉得极有可能是沉门杀手每一次行动的记录代号。”
苏漓心头一跳,自己身为沉门门主尚且未知这符号的真实含义,东方泽只是一个外人,却已经掌握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信息,果然是心思敏锐,智慧过人。若不是他细心,只怕左手剑魏述这一条关键的线索,也很难确认。既然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这白绢上的图形,挽心最有可能明白!
苏漓腾地起身,坦率道:“王爷,眼下其他线索已断。只有这杀手的证物或许可以一探究竟,这绢子可否让我带走,去仔细查查?”
东方泽微笑道:“当然可以。”说着,将这绢子递给苏漓。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仔细将白绢收进袖中,飞快道:“时间不早,苏漓先回去了。”
东方泽看在眼中,并未多问,轻声叮嘱道:“嗯,自己小心。有事需要帮手,尽管来找我。”
苏漓心头一暖,但见他眸光柔暖似水,专注地看着自己,似有无限情意流转,连忙别开了眼,两人就此告辞。她匆匆地上了轿子,立即打道回府。
回城的林荫小道上,安静祥和,夏风送爽。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随从立即警惕,急忙让停了轿,低声询问道:“大人,前方有情况,要不要回避?”
苏漓挑帘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两名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个白衣女子,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她心中忽然生出疑虑,晟国律法严苛,这光天化日之下,为何有会人如此大胆,当街打劫?
那两名黑衣人攻势凌厉,白衣女子以一敌二,奋力抵挡,逐渐不支,逐渐向轿子这方移动。唯恐误伤及轿中的苏漓,随从纷纷亮出兵刃,严阵以待。
白衣女子终于不敌,被对方一掌拍中心口,身子直摔倒苏轿前,那面纱顿时掉了下来,露出真容。
苏漓浑身一震,她瞠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眉那眼,清淡素雅的气质,再熟悉不过,一声惊呼险些脱口而出。她情不自禁地起身冲出了轿子,飞快将她扶起。
“大人小心!”随从惊呼一声!
苏漓浑然不觉,紧紧盯着怀里的女子,只见她双眼紧闭,脸色惨白,已经晕厥过去。她心头一阵慌乱,低头从怀中去掏药瓶,却没看到那女子猛然又睁开了眼,诡异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