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鸭蛋和大蒜丢进锅里煮,风平坐在灶下烧火,其他人都坐在院子里歇气,暑气渐消,海风习习,头顶是绚丽的红霞,海珠靠在椅子上仰头看飞过的鸟,闲适地数飞鸟的只数。
“给,抱着你小妹。”齐老三把孩子递过来,说:“我去拉几桶海水回来洗鱼。”
海珠手忙脚乱地接过,紧张地问:“你走了她不会哭吧?”
“哭了你哄哄就行了。”齐老三甩手不管了,他推着木板车拎上空桶出门。
海珠低头,对上星珠那双明亮的眼睛,小儿的眼睛清澈又纯真,她弹舌逗一逗,裹着襁褓的小孩就翘起嘴角,她兴奋地说:“这不也挺乖的,怎么发脾气的时候就不讲理了?把你外婆都吓跑了。”
冬珠走过来做鬼脸逗她,啧啧道:“哭包,巷子里的人都知道你爱哭了。”
“让我抱一会儿。”潮平跑过来,他有模有样地端起胳膊,催促道:“来,给我抱。”
“帮你哥烧火去,等三叔回来了你再抱,抱哭了有人哄。”海珠直言不讳。
齐二叔乐,有了星珠让老三也更有用了。
灰猫一溜烟从外面窜了进来,它缩着脖趴门后面盯着,冬珠以为外面有什么,走出门一看,是巷子里的人拿着家伙什准备去赶海。
“吃饭了吗?去海边赶海啊,今天是大潮,说不准能捡到大货。”路过的事说。
“还没吃饭,我们今晚要熏鱼,不去赶海。”冬珠说。
“要熏鱼啊?难怪割了那么多青茅。”
门外的说话声让星珠又皱了眉头,海珠抱起她绕着院子走,说:“又不痛快了?先别哭,等你爹回来了你再哭。你就像我们家养的猫,时不时在巷子乱窜,去人家家里要鱼吃的时候胆子大,任人摸,这会儿有个过路的人,它又像受惊了一样,生怕别人进来揍它,唉,都让人摸不着头脑。你说是不是?噢,这会儿又笑,谁在跟你笑?”
“对,都这样哄着,有人陪着说,有人陪着笑,是我我也不愿意干巴巴地躺在床上。”齐阿奶哼道:“小孩最会看脸色,皱眉就抱,一哭就哄,她也会拿捏人。”
“你跟我三叔说去。”海珠不听。
“我不跟他说。”
“那就别说,我三叔愿意被他闺女拿捏,他累归累,又没发过脾气,你说这些不遭人烦?”海珠直言。
“我还不能说了?又嫌我啰嗦?”齐阿奶嘀咕,“不说就不说,我又不嘴痒。”
齐二叔坐在一旁给猫梳毛,梳下来的毛让潮平拿进去扔火里烧了,他对这祖孙俩的话充耳不闻。
天上的霞光散去,锅里的粽子煮熟了,齐老三也打水回来了,还捡了几条死鱼回来喂老龟。
抹了盐的咸鱼压在筐里压出了黏液,一条条拎出来丢桶里用海水洗去盐粒子和腥咸的黏液。只腌了两个时辰,鱼肉里刚有咸味,若是用淡水冲洗,熏出来的鱼外皮是淡的,也容易坏,用海水恰好,粗盐洗掉了,咸味还在。
洗干净的鱼挂绳子上沥水,院子里满是腥味,海珠把星珠送回去吃奶后,她跟冬珠抬着桌子出门,一家人坐大门外的巷子里吃饭。
另外两只白猫回来了,在桌子下面转一圈直奔院子里,三只猫蹲在挂的鱼下面绕圈。
潮平咬着粽子进来咪咪叫,他掰着粽子喂猫,小声道:“不能偷吃鱼,让奶看见了要拿扫把头揍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