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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面分手(第1页)

朋友L和他的女朋友异地一年,分手了,他们是初恋。那天,他喝得酩酊大醉,说:“她提出来的,说不爱我了。”

恰好,他的女朋友Z也是我的朋友。几个月后,我们聚餐时,才知道她一直没有找男朋友。聚会后送她回家的路上,她说:“其实我还爱着他。”

L去了美国,据说移民了,很久没了联系。直到去年我去美国才知道他已经在美国找到了工作,跟他在网上进行了久违的对话,寒暄几句后,他说:“你最近见过Z了吗?”

我说:“你还没放下呢?”

他说:“只是问问。”

后来我才知道,L就是因为Z才离开了北京,逃离了这个国度。他可以逃脱生活,靠着自己的本事去美国打拼,可惜的是,这些年,他证明了自己的事业,却证明不了自己的爱情。他谈过几次恋爱,要么是文化不一样,要么是性格太迥异,最后没有终点。从他的字里行间,我明白,其实他最忘不掉的,还是Z。那天,我问了L:“如果Z还喜欢你,你们会不会复合呢?”

他说:“不会了。”

我说:“为什么?”

他说:“毕竟,人变了。”

几年前,他们在一个社团里认识,两个人配合组织一个大型活动。有时候,所谓感情都是瞬间擦出的火花,男孩子被女孩子那一眸吸引,女孩子被男孩子利索的处事风格所折服,两个人很快相爱。大学校园的爱情,清澈、美好且无忧无虑,校园灯光下时常能看到两个人手牵手、肩并肩地回宿舍的身影;自习室里经常能看到两个人考试前互帮互助的亲密。两个人在一起三年,大四那年,女孩子去日本交流一年,男孩子极力挽留,但最终还是挡不住女孩子追求未来的脚步。

就这样,L在机场哭得稀里哗啦。他说:“我们都相信异地恋对吗?”

Z说:“是的。你会每天给我打电话对吗?”

L点头,然后抓住Z的手,说:“这一年,即使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事情,你都要当面跟我说分手,不要在电话里面说好吗?”

Z说:“我怎么会跟你说分手呢?”

L说:“你保证。”

Z点头,然后上了飞机。

关于感情,其实很多问题都是距离和时间造成的误会。对很多人来说,一千句“我爱你”比不上一个拥抱,一万句“你没事吧”不如一个人陪在身边。L化思念为动力,一心一意准备考研,每天给Z打一个电话。有时候两个人草草地聊几句,就匆匆地挂了电话,异地的最大问题就是在打电话的过程中没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他可能回复时带着微笑的表情,但是到她的面前,却是一个冰冷的句子。两个人的误解越来越深,Z怀疑L有了外遇,而L却怀疑Z已经不爱他了。两个人的电话也越来越短,但L记得他们的约定:见面说分手。第八个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日本地震了。

震源在Z所在的城市大阪,她们学校所有的学生移到了安全区,而此时此刻,L忙到了没时间看新闻,忙到忘记了看手机。此时此刻,Z只想打给L,可是L竟然没有接电话。直到第二天国内的头条都在报道时,L才知道给Z打电话,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L焦急地给Z所有能留言的地方留言:微博、微信、人人网。可是,石沉大海。

有时候生活喜欢捉弄人,一件悲剧的背后,有时候会接着另一件。也许是老天想要考验Z的承受能力,第二天,Z挚爱的姥爷去世了。Z泪流满面地打通了L的电话。L接起电话不停地抱怨:“你怎么不接电话,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Z在电话那边抽泣,久久没有沉默。等L爆发完后,Z默默地说了一句话:“分手吧……”

电话另一边是死一般的寂静。这时,我猜Z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分手,L也不知道,说好的承诺是见面说分手,却被最信任的人毁掉了自己的信仰。L接着电话,听见了Z挂断电话的忙音。接下来的半个月,L打爆了电话,而Z只是关机。直到,L放弃了。

半个月后,Z走出了各种伤痛,在一个夜里,拨通了L的电话,才听到了:“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L换了电话,搬出了学校,本来决定考研,结果报了一个培训班考托福。也是那个时候,我和L认识了,知道了这个故事。巧合的是,第二年夏天的一个聚会上,我认识了已经是外交部驻外翻译的Z。这个故事,我采(sao)访(rao)了两个人很久,才恢复了前因、经过和结果。当决定下笔的时候,我还是流泪了。那天,我给Z打了电话,请她出来吃饭时顺便问:“如果你那天,没有在电话里跟他说分手,而选择当面分手,会不会就不分手了?”Z没说话,岔开了话题。

关于分手这样的话题,我往往是不愿意多写的。我对感情很敏感,任何分别对我来说都是难过的事情,何况还是一对曾经朝夕相处的人在一夜之间就会变成路人。但是两个人一旦没有了感情,或者是两个人已经没有了共同的话题,那拖着还不如早日了断去追求新的生活。但是如果是误会或是明明可以解决的矛盾,为何不把话当面说明白。其实很多爱情都是败给了误会,败给了不交流。现在的社交网络,把一个好好的人变成了奇形怪状,有了网络做保护,每个人都可以在生活中是一个人,在网络上是另一个人,社交网络虽然方便了两个人的交流,却改变了两个人。

作为码字者,我清楚地知道,写下来的文字和说出来的文字,即使一样,但效果完全不同。比如,你写下来三个字“我爱你”,读者拿到这三个字的时候是久久不能忘怀的,但在电话里面说出的这三个字是空洞的语音。很多误会,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再比如,电话那头的人兴高采烈地跟你讲一个故事,你说:“我真为你开心。”如果这时,对方能看到你的表情,误会可能就减少了。可是,偏偏这时你的语气变化了、轻浮了,微微地不屑了,对方此时敏感了,误会就这样产生了。

很多情侣都遇到过这样的问题,他们在电话里跟对方吵得面红耳赤,但见面后,一个简单的拥抱,什么都解决了。因为,见面后,很多误会都解决了,很多悲剧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所以,既然分手,何不当面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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