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在每一个白天正常说话玩笑,但在每一个傍晚坐最后一班大巴去骆村,直到第二天早晨再坐第一班车回来。
一开始汪蕊以为她是去陪陆龄的父母,可后来才知道余深每到了晚上都会说回阳县,实际上是趁陆龄父母睡着后站在埋有陆龄骨灰的大树边上,一站就是一晚上,第二天在陆龄父母睡醒之前离开。
汪蕊当然知道这样对身体不好。但是她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
何况陆龄走了之后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不光是余深的感情,还有陆龄留下的店和那些小弟们。
汪蕊在这时候表现出了超强的决策能力。几乎不怎么需要余深,汪蕊一个人顶起了两家店和陆龄死后小弟们的骚乱。
段宁亭对自己未婚妻独当一面虽不惊讶,但很佩服。
汪蕊叹着气说:“那能怎么办呢。我就只有自己了。”
段宁亭和汪蕊在说完这句话后的第三年结婚。段宁亭说:“以后你就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了。”
汪蕊不忍心在新婚夜拂他的面子,但其实段宁亭也知道,自己不能替代陆龄在汪蕊心里的位置。
可无论如何,有人在身边总好过独身一人。
结婚之后,她和段宁亭搬到了丘市那套余深当初给她们买的房子。
那时候汪蕊还觉得这个礼物太沉重,但现在为了照顾余深,确实再好不过的了。
余深那时候已经不会再每晚去骆村树下,但是她每晚都在家里喝酒。汪蕊也不说什么,只是在第二天早上帮她把酒瓶打扫干净。
那时候余深已经装作没事人一样去上班,通常是见不到汪蕊的。不过她知道汪蕊帮她打扫。因为她曾经对汪蕊说过,家里请了阿姨,不用她。
但汪蕊固执,仍然坚持。
于是余深这个习惯很快就改掉了。
余深后来开始频繁地出入医院,因为精神类疾病。
她第一次情绪爆发全归功于袁仔出的馊主意,说要给余深过生日,让她缓解一下心情。结果蛋糕刚举到余深面前她就崩溃了。
余深尖叫着捂着耳朵,一直在快速地说些什么。
汪蕊不怕她疯,凑到她嘴边,汪蕊听到余深说:“我会永远比你小,我会永远比你小……”
汪蕊刚想说什么,余深忽然停下了。她用手当梳子梳了梳有点乱的头发,笑眯眯地问:“你们怎么都在这呀?”
好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这次之后,汪蕊就求助了郑元嘉,让他找丘市比较好的心理医生。
余深很听话的一直坚持着去。汪蕊没看出什么别的,但是至少余深感觉上越来越正常了。
余深第二次崩溃是在又三年后。那年她已经三十三岁。她下班在公司路边看到一个蹲在地上吃杨桃的女人。
那女人看她一直盯着她,举着手里的杨桃问余深要不要买一个。
余深无法回应,落荒而逃之后在车里又一次情绪崩溃。
第二天那女人就被开除——原本余深打算调离她,但后来郑元嘉发现那女人是故意的。她想借着这个事情上位。
郑元嘉没告诉余深,但余深冷静之后也意识到那女人心怀不轨。可是怎么可能有人能模仿陆龄?她是这世上最独一无二的珍宝。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在第二次情绪崩溃之后,心理医生询问余深,她和陆龄其实只认识了半年,交往还不到半年,她觉得是什么原因让陆龄在她心里占了这么大的位置。
余深在良久的沉默后说:“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看见我受伤后没有责怪我,反而表现得比我还疼的人。”
她好不了了。
余深知道。
她和陆龄一起死了,死在她的二十一岁,死在她的二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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