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状元的风光好像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持久,高兴就那么一会儿,之后就平平无奇了,他嗣父程添从吏部尚书这个位置退下来了,以后就要靠他自己了。
程晏一时觉得自己能支应门庭了,一时又觉得有些措手不及。
以前他当然想独立,否则见个人都不方便,大家子人多口杂,妻子也是几层长辈在上,夫妻俩人白日都很少能说话,就怕人家说闲话。
但是这么一应事情都要自己来做的时候,他又觉得惶然,他真的做的很好吗?
这些心思也不足以和妙娘说,说起来她也不容易。
家中都是她在管,因为年轻,又怕不足,只好用功了,外人都说妙娘嫁给他如何如何好,殊不知没有妙娘就没有他,甚至妙娘还救了他一命。
以前他也是看门第,现在却不这么觉得了。
况且妙娘的几个弟弟在读书上都十分有天分,这些舅兄们未来也是他的帮手,所以说人不能只看一时,就如程时即便娶了皇甫氏又如何,程时本人没功名,皇甫氏几个兄弟也不大得力。
在这个科举就是一切的时候,所谓的门第也许能撑一时,但日后还得靠自己。
否则为何那么多榜下捉婿的呢?
时光如沙漏,弹指一挥间,日子就过去了,他确实实现了自己生平的抱负,虽然几经沉浮,但一直有妙娘陪伴在身畔。
人家都说中年夫妻完全相敬如宾了,他和妙娘却不是这样,他们好似越发恩爱了,尤其是辞去首辅之职位后,他们俩还有个一个小不点。
倦哥儿在翰林院,这小子年前年成亲,也算是大人了,却还那么不稳重,听说自己和妙娘要回老家,也恨不得辞官回家玩。
还是妙娘出来道:“你在京里和你媳妇儿好好的,跟着我们回去做什么,我是回去养胎的,难不成你也要跟着去?这么大个人了,还跟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争宠么?”
难得这一番话说的倦哥儿才勉强同意,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儿子是妻子一手照顾大的,所以对他们夫妻非常亲近。
当然龙凤胎一双儿女长女业已出嫁,次子乡试过了,准备游学,也不在身边,而是去了大舅舅家,虽然比往日清静些,但是程晏更喜欢和妙娘这样待在一处。
“妙妙,要不要喝点蜂蜜水?你不是说今儿口干舌燥的么?”
“不要,你让我看完我一卷书,好不好?”
这话本子还是程晏自个儿写的呢,原本他是想写些清水点的话本子,现在卖的那些实在是太不雅了,有的话本子里简直跟写活春宫似的。
还不如他亲自来,当年他曾经写过送给妙娘,只是后来事情太忙,没那个功夫,现在当然可以写了讨妙娘欢喜。
见这小妮子一心只看书,程晏也是没办法。
他拿起调羹,盛了蜂蜜水递到她嘴边:“不耽误你看书,喏,就这样喝。”
这样,她才开了金口。
看完书,她就要歇息,程晏一贯知道妙娘最欢喜睡觉。
他就陪她睡一会儿,还要留心她的肚子,虽然妙娘都是做了婆婆的人了,但是在他的心目中,依旧觉得她还是他的小姑娘,夫妻俩现在的模样才像是新婚。
到了江宁之后,夫妻二人每日就是在一起侍弄花草,一起看书,偶尔抚琴作乐,怕是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了吧。
数月之后,妙娘诞下一子,这次生的这个小子跟倦哥儿一样,通体雪白,跟观音座下小金童似的,他看了尤其高兴。
“咱们跟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他问妙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