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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铃铛微微晃动,上面的花纹样式很古老,犹如活物般自己在缓缓律动。即使铃铛本体在颤动,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宛如哑火了一样。刹那,时择蓦地睁大了眼睛,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眼前的这一幕。
万籁俱寂,被风吹起的树叶缓缓飘落。清霄道君就这样站在他面前,身姿挺拔,如雪山孤松般伫立,银发倾泻而下,一双眼沉寂荒芜,仿佛万物不入其中。
时择将视线从铃铛移到了他的脸上。
清霄道君垂下目光,静静盯着时择,那双眼好似现在才有了些许活人气息,里面倒映出时择的身影。
相顾默然半晌,时择才开口,问道:“他呢?”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两人都知道他说的是谁。
时择看着清霄道君手中的那枚铃铛,就在数个时辰前,他亲手将它交给了少年,不料短短几个时辰后铃铛又回到了清霄道君手里。再见到清霄道君,心中涌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这情绪不是欣喜,而是茫然。
从旁人口中得知他以前是个魔修,魔修,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以前一定不是个好人,而清霄道君身为仙道之首,在明知正邪势不两立的情况下为什么还要收他为徒?
梦中的场景再次涌上脑海,虽然只有短短一幕,但足以证明清霄道君的立场,他始终介意修魔,只不过从未表现出来过罢了。
呵,什么心没有变成魔,修任何功法都与邪魔歪道无关,不过是骗他的虚情假意之词。
清霄道君没有回答,时择又问了一遍,“他去哪儿了?”
清冷如霜雪般的剑意落下,清霄道君面容冷得近乎苍白,他注视着时择,时择也不肯退让,直直盯着他。半晌,清霄道君移开了目光,语气不明,“你很在乎他?”
时择顿了顿,道:“是啊。”
清霄道君面无表情,“放心,他没死。”时择闻言心下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等这口气松完,就听清霄道君问道:“你可知他是谁?”
时择顿了顿,默然不语。
“他名叫弥时。”
时择怔在了原地。他无数次猜过少年的身份,却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魔君弥时,那个杀了无数正道修士的弥时。他居然与这样的人有关系……
下一瞬,只见清霄道君拿起了他的铃铛。时择立即全身一僵,不可思议地看着清霄道君握住挣扎不止的铃铛,力道之大,几乎将铃铛捏碎。
“把铃铛还我。”
但清霄道君却不理,他只是握住铃铛,强大的灵力汹涌澎湃涌的萦绕在铃铛周围,将铃铛死死包裹住,而铃铛貌似非常抗拒,拒绝这股灵力注入。时择脸色白了白,铃铛出事,他身为主人自然有所感觉。可清霄道君全然不顾他的感受,加大了力度,将灵力注入到铃铛之中。
时择额头上冷汗直冒,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席卷了四肢百骸,他几乎坚持不住,用手撑着膝盖勉强站立。小黑焦急地看着时择,却无法动弹,它被清霄道君定在了原地,不能动也不能开口说话。
汗水模糊了视线,时择勉强睁着一只眼睛,倔强地盯着清霄道君,“你要做什么?”
漆黑夜色中,清霄道君的灵力是最亮的地方,时择刚问完话,就感觉到若有似无的禁制缠到了经脉中。时择头皮一炸。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却又无处不在。随着清霄道君手中的灵光越来越盛,一个巨大的阵法在两人脚下缓缓浮现,将两人包围在阵中。
清霄道君说道:“你既是本座的徒弟,本座自然不会不管你性命。”
“不管我性命?”时择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讽刺笑道:“师尊,如果我说,我以前是个魔修呢?”
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他不是傻子,还猜不出事实。先前不敢相信是因为他是清霄道君的徒弟,当仙道之首的徒弟,怎么可能与魔修有关。更何况清霄道君一直告诉他不要在意前尘过往,他自然也没有主动去探寻当年的事实真相。
可铁证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当一个人说他是魔君,可能是那个人认错了,然而那么多人说他是魔君,难道那么多人也都认错了?能与弥时扯上联系,他绝不是普通修士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