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景同抿了抿唇,他唇很薄,是很淡的粉色,这一抿,整张脸更显得颜色分明。
祝景同踱了两步:“殿下不想复仇么?”他点漆般的眼注视着她:“毕竟先太子走得很惨烈。”
瓷满叹了口气:“亲,你总算说到这句话了。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只是个遗腹子!是今上将我亲手养大的!”
祝景同:“亲是何意?”
瓷满抬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祝景同眉梢微抬:“温和的杀父仇人,也是仇人。”
“不仅仅是温和的问题。”瓷满:“我这么说吧——如果有人告诉你,明天大荆就要因为地动而全员嗝屁了,你还会在意谁偷了你的荷包,谁与你有什么仇怨吗?”
“不,你不会。”
她迎着祝景同略显疑惑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气:
“因为事物的矛盾分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主要矛盾决定着次要矛盾的存在和发展,必须先解决主要矛盾,因为次要矛盾并不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瓷满满意地看着身前沉默的青年男人,心说这世上还少有马克思哲学难以征服的人。
祝景同:“那么殿下所说的主要矛盾,是指什么?”
瓷满怔住了。
此人,不仅没有被几千年后才出现的哲学绕进去,反而迅速抓住了重点。
难道能通过古代科举制度的人都这么厉害嘛?!
也对,毕竟科举大概相当于国考吧。
属于是专业对口了!
祝景同追问道:“是什么样的主要矛盾,才能让杀父之仇都变成次要矛盾?”
他只见眼前的小殿下突然怔住,杏眼睁大,小狗似的眼睛无辜地动了动。
吓着了?
祝景同想起图南等人常常指责的他的不近人情与冷漠,于是他生生在说完之后,在疑问句后补了一个“呢”。
很好,语气温和多了。
果然,小殿下眉头紧蹙,小手握拳,脚尖不自觉地朝向他。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要坦白了。
看来温和的语气果然有助于沟通。
瓷满:“你信也好,不信也罢,五年之后,大荆将迎来一场大|饥荒,整个中原大地上半数的人都会饿死;剩下的一半,则将陆陆续续死于接下来的叛乱和亡国之战。最后,只有两万人会活下来。”
其实这不是她第一次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瓷满试图通过戏文和钦天监暗示过元泰帝,都被他以“不吉利”为由屏了下去;她也曾将其说成是一个梦讲给太傅听,太傅却付之一笑,摸着她的头说殿下只是睡魇住了。
就连金烨都没当回事,只以为是瓷满又在说些奇奇怪怪他听不懂的话。
所以祝景同,也不会信的。
她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抬手倒了一杯下面人准备的茶水:“我知道你觉得荒谬,但是……”
祝景同突然开腔,打断了她的话:“活下来的两万人是做什么的?”
瓷满拿茶盏的手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他。
冷脸的俊俏青年全无嬉笑讥讽之色,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却半点没有取笑她的意思,目光从容镇定:
“臣以为,荒僻山村的村民,或是自守一方的乡绅,再就是隐士——这三类人要么少与人接触,要么自成体系,大概都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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瓷满啪嗒一声放下茶盏,微烫的茶水溅在手上,烫出一个红点:
“你……”她似无所觉,扶着额头失笑道:“好吧,不管你是不是装着哄我。但你说的确实很对。除了这三类人之外,贩粮的商贾也多少活下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