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杜怀瑾踏着风雪归来时,随着一阵寒意进了内室,沈紫言几乎热泪盈眶,也没待他说话,就急急问道:“外间那么冷,你可曾冻着了?昨晚上有没有休息?”一连串得发问,叫杜怀瑾怔了一怔,心中一暖,解开花白一片的孔雀斗蓬,将手伸到炉子上取暖,“倒也不觉得冷,我几年前跟着爹去西北,那才真是较冷,风刮在人脸上和刀子割一般,呵出去的气,立刻就冻成了冰霜,手也不敢拿出来”
他侃侃而谈,沈紫言却鼻间一酸,险些落下泪泪,细细的凝视着他略显憔悴的脸,“累吗?”似一阵柔和的春风,拂过杜怀瑾冰冷的心田。一夜的刀光剑影,归家时能有这么”句关切的话语,只觉得昨晚上的奔波和疲惫’都是值得的。
摇了摇头’“不累。”沈紫言哪里肯信,明知他不肯叫自己担心,也不挑破,只是笑道:“那你来床上躺着,我们说说话。”杜怀瑾一愣,随即笑道:“不用了。”沈紫言就拉下脸,“你别哄我,昨晚上定是一夜未眠,今日好容易有空闲,还不快歇歇。”见着他依然没有动静,咬了咬牙,“你若是病了,我可怎么着?”
杜怀瑾一回眸,望着她满是担忧的眸子,在烛光下有水光盈盈流淌,无奈的叹了口气,“紫言,我刚从外间回来,手冷脚冷的,就这么进被子,冻着你怎么办?”大滴大滴的泪顺着雪白的面颊滑下,沈紫言含泪笑道:“我不怕冷。”
杜怀瑾一刹那间,也有些动容,然而还是很坚持,站起身来,说道:“我先去净房。”说罢,不敢看沈紫言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去了净房。生怕自己一回头,看到她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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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好痛苦的一章啊,一晚上都在折腾这个,唉,今天就这么点吧,要断网了,只能明天补更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水落(三)
从净房出来时,沈紫言正趴在枕头,半合着眼,不知在看什么。
杜怀瑾忙扶着她起身,嗔道:“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好生盖着被子?”沈紫言方才不过是坐得乏了,又见着他一直不回,就想歇歇,也就懒洋洋的趴在一旁。听见杜怀瑾关切的话语,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笑道:“这屋里烧着地龙,又有火盆,还有暖炉,我身上又穿了厚厚的小袄,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杜怀瑾已撩开被子坐了上来,微冷的身子触到被子里暖和的气息,惬意的眯着眼,拉开披在身上的大白狐皮的大袄,将她瘦削的身子裹在了怀中,“真暖和。”沈紫言又是心酸,又是欢喜,最后长长的叹息:“外面天寒地冻的,哪里比得上家里。”
杜怀瑾唇边溢出了一丝笑,“紫言,泰王兵败,在南阳自刎了。”沈紫言心里一动,她早料到如此结局,从杜怀瑾口中听说,还是觉得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情愫。似欢喜,又似悲凉。
这场战争持续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能够结束,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可是它留下的创伤还远远没有结束,在一段时期内都将产生不小的影响。想到泰王留下的账册,沈紫言心里咯噔一跳,立刻问道:“那账册可寻到了?”
杜怀瑾撩着她青丝的手顿了顿,语气低沉,“还没有。”沈紫言就紧紧攥住了他的手,“那现在有消息了吗?”“嗯。”杜怀瑾微微颔首,“泰王一死,他的部下纷纷前来投诚,自然带着有价值的东西才显得有诚意,我让人特地留了心,并未见到账册。泰王的兵帐里也没有,应该是留在了长安的泰王府。”
留在了泰王府
这事可就麻烦了,也不知道去泰王府抄家的是谁,更不知道账册被藏在了哪个地方。
杜怀瑾就叹了口气,“去长安的是姜大人,我已经暗示过要将账册先交给我看看。”看上一看,不过是举手之劳,姜大人想来也不会拒绝。沈紫言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万一长安那边找不到账册”“不会找不到的。”
杜怀瑾的手拍了拍她的肩头,若有所指,“就是找到了,皇上也不一定会看。”
沈紫言若有所思,难道皇上打算效仿曹操,将账册销毁,从此既往不咎?这样既能安抚人心,也能扬贤明。皇上会如此做的可能也不是没有。
不管怎样,现在总算是有了由头,比往日没头苍蝇似的焦虑已经好得太多。
沈紫言心里的大石落地,就觉得浑身一松,慵懒的躺在杜怀瑾怀中,轻声低语:“我这些日子好像好些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断药了。”杜怀瑾在此事上格外坚持:“再多休养些日子,好利索了再出去。”
沈紫言轻笑,“是药三分毒,我整日整日喝那苦汁儿,现在一闻见那味道就觉得苦不堪言。”杜怀瑾怜惜的抚摸着她的头,“再等等,我会尽快找到配药的。”沈紫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心里一片安然嘴角高高上扬,“等你寻到了配药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真的?”杜怀瑾眼中一亮,一颗心软成了一片胡乱吻着她的脖颈,“那可说定了,你先给我生个女儿,我们给她起个最好听的名字,然后教她下棋,画画”想到以后,沈紫言心里似一汪春水,荡漾着看不到边际,“不行,我要生个儿子,你教他骑马,舞剑。我们的儿子,也会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好好好,生个儿子。”杜怀瑾脸色大好,只觉得怎么都好,又暧昧的在她唇角乱啃,“若是生个龙凤胎也不错。”沈紫言忍不住笑了起来,只觉得之前那些烦心事此刻都不足一提。听着窗外的风声,心中变得格外的安宁。
再回过神来时,杜怀瑾光滑的手指已探入了她的衣襟
过了没几日,果然听见消息,姜大人奉皇上之命前往长安。而泰王旧部即日起押解到了金陈城。那一日,大街小巷,人人奔走相告,站在长长的青雀大街两旁,看着带着枷锁的灰头土脸的昔日泰王手下的将军们进城。
沈紫言自然是无缘得见,眼巴巴的听着杜怀瑾绘声绘色的描述,再次哀怨的瞅着他,“三郎,我身子已经大好了,让我出去走走吧。”“不行!”杜怀瑾想也不想的拒绝。见着沈紫言脸色不好,又嬉皮笑脸的好言宽慰:“娘子你大病初愈,自然是静养为好,现在下着大雪,路上不好走,又是天寒地冻的,你万一再着了凉,可怎么好?”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她出去。
沈紫言窝在床上已经几个月的光景了,盼着能出去走走盼得厉害,现在满腔热情被杜怀瑾一盆冷水淋下,心里自然有些不忧。明知他是为自己着想,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日日坐在床上,看着这熟悉不已的内室,早已磨光了她的耐心。从前还能透过窗子看看外间的花木风景,自天渐寒冷后,就连窗子都紧紧合住,每日看见的,也就是这花瓶里采自山上的花。
看着她面色不虞,杜怀瑾又开始抚慰:“再过上两三日,我们就去梅花树上收雪,用鬼脸青瓮装了,然后埋在墙角花根处,等到开春的时候挖出来煮茶喝。”沈紫言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他的宽慰之语,也不过是望梅止渴画饼充饥之言。
但深知杜怀瑾是何等坚持的人,自己始终是拗不过他,只得罢了。
又过了几日,听说姜大人从长安归来,沈紫言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也不再惦记出门的事情了。只是见着杜怀瑾每日神色如常的来来去去,和没事人一样,也不知他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也不好问起的。
偏偏杜怀瑾这几日心情大好,每日脸上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