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作何?”宣沛瞪着眼问。
“宣八公子稍安勿躁,”燕芳道,“你大哥已寻你多日了,前两天还托我留意你的踪迹,而这叶寒川与你是敌非友,你可别敌我不分啊。”
宣沛眼珠子一转,默不作声。
燕芳收起剑,道:“宣八公子毕竟是明白人。”
“你把阿娆也放了。”宣沛说。
燕芳早看出千娆不懂武艺,示意巧画放手。千娆走到叶寒川消失的地板上,茫然地向脚下张望。宣沛怕她也落入陷阱,将她拉了回来。
“你,你对川哥哥,做了什么?”她不可思议地望着燕芳。
“表妹莫急,”燕芳道,“不过是家母想单独与表妹叙叙,在下怕叶兄不允,这才出此下策。”
“不过叙叙,川哥哥怎会不允?”
“傻子!”龙嫣愤懑道,“你到现在还听他的甜言蜜语,他要害死公子,还要害你,事到如今你还看不出来吗?”
“这位姑娘倒是机敏,”燕芳笑吟吟道,“难怪叶兄留你不死。”
“你什么意思?”
“他既有能耐在这毫厘之间将你托上来,必然也能拿你作踏脚石,借力跃回地面,但若如此,我虽满盘皆输,而你必然也是粉身碎骨。”
“我宁愿他舍我自救,或者……”龙嫣的脸上满是失落,“教我与他一同落入陷阱。”
“他当然也可以这样选,毕竟,就算将你送回地面,你也不过是落入我手而已,不见得就比落入陷阱来得好。但他却没有这样做,你猜这是为何?”
“为何?”
“或许,是想留姑娘在此照应照应我的傻表妹吧。”
千娆一瞬不瞬地瞪着燕芳笑眯眯的脸庞,这抹略带倦意的笑容看上去那样和善而无害,她何曾想过,竟有些恶意,不是她光用看,光用想就能揣摩出来,而是平白无故、莫名其妙就可生出的。
“你想对我做什么?”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蒙骗、耍弄,她的怒火一下子燃起来,“你把川哥哥怎么了?”
“阿娆你别怕,”宣沛道,“我护着你。”
“明日家母寿诞,”燕芳好整以暇地说,“宣家人自然也会光临,在下与宣大公子一向修好,到时正好将宣八公子交还,恰是一个顺水人情。”
“我不回去。”宣沛气呼呼说。
“宣八公子想要多盘桓几日,在下自然是欢迎的,只是也需听听宣家长辈的意思。宣八公子倘若担心阿娆表妹,大可不必,在下说过,不过是请表妹与家母单独叙叙罢了。”
“我劝你好自为之,”龙嫣这时说,“我家公子本事高强,这区区陷阱如何困得住他,待他脱身,便是夷平你燕安庄园也不在话下。”
燕芳不以为然,并无半分忌惮之色。“这可不是什么区区陷阱,”他说,“有个名目,唤作空裂机关,凭空一裂,防不胜防。再者,不仅这地板机关绝妙非凡,这地下的洞窟也是精心设计,困的就是绝世高手。叶公子不落进去便罢,一旦陷落,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有去无回。我燕芳不是傻子,若非如此,如何敢打他的主意?”
千娆望着叶寒川陷落的那片地板,悲愤交加,禁不住地落下泪来。
“哭什么,”龙嫣不无严厉地说,“公子不是常人,岂能遂了这小人的愿。”
燕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只留下愈发显眼的疲倦。他叹息一声,看向千娆,脸上满是怜悯之色。“表妹,”他说,“家母若知你在这里,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你。”
千娆不寒而栗。
叶寒川虽早猜测燕芳有所图谋,但多少有些看轻他,更没想到脚下的地板会凭空消失。他将龙嫣托回,就失却了仅有的脱身时机。借着地板机关一瞬间开合时洒下的微弱光亮,他瞥到自己落入一个深广的洞窟,底下是一汪潭水,水面寒光隐约。
他落到水面,就感到脚底一阵刺痛——水下竟暗藏着利刃。他足下发力,掠至岸边。
他抬头看看那机关地板,位于潭水中央的上空,根本无处借力。只得寻一块扁石抛至空中,紧跟着跃起,以尚未落下的扁石再次借力,跃至机关地板之下,一掌打去。只觉灰土掉落,那机关地板却纹丝未动。
叶寒川再次落下,踩水掠到岸边,脚上不免又多了一道口子。
这时,身后一个隧道透出火光来。
“叶寒川?”一名白衣男子举着火把从隧道中走出,不可置信地说,“你怎么也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