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躲也不避,—身单薄的白衣白裙很快地就全湿了。
她绝望的眼眸含著泪,望向无际的天,身心已被现实的压力给捻碎了……
天哪!告诉她该怎么做好不好?她要上哪儿去找一百万?
自她有意识以来,父亲陈谷铭就只会喝酒、赌博,结果这次大赌欠了地下钱庄五十万,利滚利,晚一个礼拜没还,就加了一倍!
昨晚两个高大凶狠的保镖来家里闹,打翻了桌椅,要他们快还钱,不然就一天剁陈谷铭一根手指。
只有三天期限,要上哪里筹钱?
陈琬婷现年二十岁,就读二专,只剩一年就毕业,学费全靠自己假日打了补贴。她现在身上真的没钱,母亲李世英的钱也全被父亲挖光了,她们母女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更遑论有钱还债。
母亲昨晚被一个彪形大汉使力一推撞到桌脚而惊吓到,夜里高烧不退,马上挂急诊,医生说她身体长期劳累又三餐不继,已经患了胃溃疡。
又是一笔钱。
每天过著心惊胆战的日子,这样子的居无定所,生活不时被叨扰搅乱,她已经被生活压力逼得喘不过气来了……
陈琬婷身子摇摇欲坠,她的头开始沉重,身体也渐渐冰冷,冷意从背脊遍及四肢百骸,只有一股强烈意志支撑著她瘦弱的身子。
拿不到钱,她不能回家,也没有脸回家!
能问的朋友、邻居都问了,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因为陈谷铭不会有感恩的心,若是有人好心借他们钱,陈谷铭下次会再找那个人要,所以借过他们家急用的人都怕了,陈谷铭就像噬血的蝎子,会一次又一次地榨取对方身上的金钱,直到榨光为止。
一辆车「咻」地从陈琬婷身旁呼啸而过,快迅的车身险险撞到她,她脸色吓得一白,脚软地坐倒在地。
雨还是一直在下,而且愈来愈大,她的手好冰,脸却变得好烫。
她不能倒下,她还要去借钱。母亲需要她,她要保护母亲,她要拿到钱,才不会害母亲再忍受父亲的拳打脚踢。
她曾经不只一次要求母亲离开父亲,但是母亲总是狠不下心来,总是告诉她:「你爸爸正常的时候对我们很好的,他会带我们上馆子,有时还会顺便带消夜回来给我们吃。」
陈琬婷悲哀地点点头,她的母亲注定是菟丝花,要攀附著父亲而生存,总是惦念著父亲的好,即使被打得遍体鳞伤,她还是离不开父亲。
她觉得母亲好傻,她要坚强,除了不踏上母亲的後路,她还要保护母亲!所以她不能被打倒,她要再继续往前走……
一起身,陈琬婷摇摇晃晃的身体危险地走过斑马线。
「吱——」刺耳的轮胎声摩擦著地面,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著,诡异而可怕。
陈琬婷耳膜快被震破了,她的耳朵好痛,头也好痛,视线竟然变得模糊,一时天旋地转,她倒在一辆紧急煞车的宾士前面。
精神上的庞大压力与身体上的痛楚不适,加上外来的恐怖噪音,让她再也负荷不了,宛如凋残的落叶脆弱而不堪一击地侧躺在冰冷的湿地上。
车门打开,一名全身黑衣打扮的男子动作迅速地撑起一把伞,绕过车前来到另一侧打开车门,为一名浑身散发凛冽、冷傲气息的男人撑伞。
这名有著大将之风的男人沉著脸走出来,来到车前,静静地看著昏迷不醒、眉头深锁而脸色惨白的陈琬婷,像在审视一件商品般。
时间宛如过了一世纪那般漫长,男人慢慢走回车内,久久,才吐出一句威严的命令。
「带回去!」
声音—落,立刻从车上下来两个体格魁梧的黑西装男子,把陈琬婷抬上车子後座。
男人手势一挥,车子立即开走。
迷蒙大雨依然落著……
※※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天長地久的蹤跡※※
迷迷糊糊中,陈琬婷觉得自己的身子好沉重,隐约有人把冰凉的水灌入她嘴里,喂她吃好苦的药。
是谁?这种被悉心照料的感觉,她从来没有感受过,是谁对她这么好?
她的眼皮重得像吊了一斤钢铁,张不开来,耳畔低沉的声音,让她舒服地继续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