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魏庭不知道自己僵硬了多久,直到纪砚尘慢慢将喝空的茶杯放下,那轻轻的“笃”一声响将他惊醒。
他这才发现自己背上已经全是冷汗了。
纪砚尘淡淡地道:“回去吧,严公子。”
他这话就相当于给严魏庭以及整个炬城严家判了死刑,让人提起的心脏猛然下沉到冰寒彻骨的深渊。
“……我不想死。”严魏庭没动,看着纪砚尘艰涩道。
纪砚尘有些意外地抬头看他。
严魏庭深吸一口气:“您说过,如果我帮你,你就给我一个取代严家的机会。”
纪砚尘笑了,一双黑眸与严魏庭平静对视:“严公子,可我不想要第二个郢都严家啊。”
严魏庭呼吸一顿。他觉得自己忽然间抓住了什么,胸腔中的心跳剧烈起来。
这段时间和纪砚尘所有的对话重新涌入脑海,有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您不能这么对合作伙伴?
——我能。
——有时候对朋友也要一样狠,这样才不会让对外的刀锋对准自己。
——我给你一个回去取代严家的机会。
——他们从没想过让你们回去。哪怕你心里有怨有恨又怎样?他们恰恰要的就是你的怨恨,因为这样才能彻底将你们的干系撇干净。
——还是说你觉得黔州乱起来,郢都就会放弃这个地方,将你们一家召回去,你还能回去继续当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
……
轰隆!
如惊雷划破云层,留下一条惨白狰狞的缝隙,严魏庭瞳孔骤然收缩。
对!
是了!
纪砚尘不想要第二个郢都严家,不想要第二个不能为他所用的世家!
襄州一行为什么会发生,纪砚尘或许还不甚清晰,严魏庭身为郢都严家的分支却听说过一些内幕。
襄州匪患之前,太子正着手整治中书省与内阁,这位殿下早就对世家的蛀虫虎视眈眈,想要将他们在朝中的根系处理掉。
可这怎么可能是简单的事。
世家在梁夏大地上盘踞数年,早已经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早已经享受到了财富权利的世家怎么甘心割让自己的利益。
可偏偏太子的地位根深蒂固,是先帝在位时便着手安排好的,除非太子死,否则不会有新的太子继位。
所以襄州一案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