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玉脸色难看,抽出佩剑刺来,咬牙厉喝:“纪砚尘,你跳下去又如何,当真以为我今天只带了这么点儿人来吗?!”
风行一刀挡开他的剑锋,闻言看向走下,紧张的瞳孔却微微收缩。
纪砚尘此刻已经落在了楼下,尽管身体变得孱弱他的动作依然十分干脆,让人赏心悦目。
当然,如果下面不是围着一群以尉迟幸为首的人就再好不过了。
风行来不及多思考,将手中一直没用过的雪白长剑丢了下去:“殿下,接住!”
纪砚尘似乎早已经知道他会做什么,咬牙飞身而起,于半空中握住银质剑柄,轻而易举便抽出了长剑。
月光洒在那白净剔透仿佛不染尘埃的剑身上,反射出盈盈亮光,剑身上那婉转凌厉的“听雪”二字无声中流露出嗜血之气。
这竟是贺成江之前送给纪砚尘的那把听雪剑!
纪砚尘单手持剑,手臂抬起,剑锋直指前方的尉迟幸,平淡眉眼被月光勾勒出冰冷肃然之感。
很快,他身边一声落地轻响,风行也已经抽身落下,站在了纪砚尘身边,眉眼警惕扫视周围。
楼上,尉迟玉奔至窗前,看见尉迟幸的时候愣了一下,在看到他身后自己倒地的侍从,顿时咬牙切齿:
“尉迟幸,我要杀了你!”
尉迟幸脸上沾着血迹,穿着一身黑衣,此刻站在月色下的模样像极了地狱修罗,他露出残忍的笑意,与一身白衣的纪砚尘形成了鲜明对比。
“抓住你。”他缓慢地抬起手中染血剑锋看着纪砚尘,然后缓缓偏移剑锋看向尉迟玉,终于仿佛在棋盘落下了最后一子,
“然后杀了你!”
如同一滴水落入平静水面,夜色中抽刀出鞘之声连成雷鸣,在这安宁夜晚敲响了第一声战鼓。
。
边境风沙大,常常吹得人睁不开眼。
贺尧眺望前方平原山林,乱石嶙峋,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是谁来了?”
他的副将长河低声回:
“是世子,带着郢都的圣旨一路披星戴月赶来,瞧着怕是三日都没合眼。”
贺尧不置可否:“炬城的钉子都拔干净了?”
“十有八九了,剩下的世子说不急,等回来再收拾也不迟。”长河脸上看不出喜怒。
贺尧这次没有说话,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冷哼一声:“他倒是着急得很。”
长河闻言,粗犷的眉眼带上了温和的笑意:“世子也是年轻气盛,难免想要在战场上一展风采,也是正常。”
这话贺尧倒是不敢苟同。
他们在玉崇关镇守边疆,对边境的事情也更了解,早在很久之前贺尧就收到了纪砚尘随商队前往凉上的事情,要不是当时贺成江不在身边,他高低要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拖出来暴打一顿。
身为子民,怎么能将君主推至身前直面危险,这简直就是叛国!
亏得贺成江还信誓旦旦让他放心。
这下好了,直接把太子殿下放到凉上去了!
城墙塔楼传来急促脚步声,两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穿着银铠的年轻男子大步走出阴影,眉目间沉淀着英气,黑眸点缀着万里边沙,如覆了满目星辰,璀璨夺目。
那是属于年轻人的意气风发,少了一分历尽沧桑的成熟,多了三分不畏生死的孤勇。
满炬城都在说他儿子是个废物庸才。
可只有贺尧知道,这才是他长子真正的样子,是随时能展翅高飞的鹰,也是随时能撕碎猎物的狼。
贺家,就没有贪生怕死,安于享乐的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