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气多的话湿气也重,寒气也重。因此歪爹的家门口总是晒着大把大把的艾草,每天必喝艾草水,长年用艾草水洗澡。艾草可以去湿,散寒。
急急如丧家之犬的阿爸许连忙找人询问这是哪里。
终于找到一个人后,那人告诉他,这里是某某县某某镇。
阿爸许却不知道这个县这个镇属于哪里。他忙问从这里去阿坝州应该怎么走。
那人却没听说过阿坝州。
阿爸许又说了九寨沟,四姑娘山等地方。
那人知道九寨沟和四姑娘山,说自己没去过那里,但是估计走到那里最少也要十天半个月的。
阿爸许说他刚刚从那里走到这里,不过几个时辰,怎么回去要十天半个月呢。
那人说,这里接近云南贵州的边境了,九寨沟在青海和甘肃交界的地方,你是怎么只花几个时辰从那里跑到这里来的呢?
阿爸许大吃一惊,没想到刚才一路狂奔居然跑了这么远。
他连忙谢过那人,自己边走边想办法,没想到走到这里碰到姥爹了。
他问姥爹为什么一见到他便说他已经死了。虽然他亲眼看见乞丐暗算杀死了另一个自己,但心中疑惑未曾消减半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已经死了,逃脱出来的是魂魄而已。可是他对自己又掐又打,却能感觉到疼痛。能吃能喝能睡,与常人无异。对着阳光或者月光有影子,脚踩在地上有印子。了解鬼灵的他知道,这些都是鬼魂做不到的。
姥爹心里突然想起在京城游玩的时候听一个专门砍头的刽子手说过的一件诡异之事,于是对阿爸许现在的状态已经有了七八分了解。
外公给我讲起姥爹的这件往事时,我迫不及待地打断他,问阿爸许到底是什么样的状态。他到底死没死。埋掉的那个阿爸许跟活着的阿爸许到底是什么关系。
外公说,你别急,先听我把姥爹曾经遇到刽子手听到的事情说完,你就能像当时的姥爹一样明白七八分了。要不是姥爹之前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又恰恰听到了一个刽子手谈起这种事情,恐怕阿爸许在见到姥爹的当晚就会烟消云散。
外公说,你姥爹有一次在京城专门杀人行刑的菜市口那里吃饭,恰好听到一个喝多了酒的刽子手在邻桌大声笑谈他经历的事情。因为刽子手是拿刀砍头的人,说的事情自然离不开生和死。这也引起了姥爹的兴趣。虽然他没有像其他爱热闹的人一样围到那桌去听刽子手谈生论死,但也竖起耳朵偷偷聆听。
那刽子手是个浓眉大眼手大肩宽的壮汉,加上他从事的职业让人望而生畏,本来看起来应该威风凛凛,可是他的左膀右臂极不协调,右臂粗大如牛腿,肌肉分明,鼓起的地方像石头一样鼓起,凹陷的地方像坳谷一样凹陷,这是极具神力的表现。如此之下,他那只如常人一般的左臂显得太弱小了,虽然它并不弱小。
因此,右肩要比左臂高出一截,端坐着也像是坐歪了。
姥爹瞄了一眼饭桌上正当季节的螃蟹,许多螃蟹的前脚一大一小,恰如那个刽子手的外观。
那个螃蟹刽子手说,他小时候练力量右手比左手练得多,所以才练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左手本来就是辅助右手的,所以现在他砍头的时候比其他刽子手要手法娴熟,右手使猛力,左手轻轻一提,那人头便如切下的豆腐一般落地。切口整齐,绝不拖皮带肉,让受刑者死得干净利落。
旁边有不知是胆大还是故意挑事的人问那刽子手,刀法再娴熟也是杀人,你难道不怕因为杀人太多折煞自己吗?
其实这个问题是大部分人想问的。好奇之心人人皆有。
那螃蟹刽子手将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搁,酒水却没有溅出一滴,酒面平静如静。可见他的力量使用得非常巧妙。众人以为他被这个问题激怒,要拿那个问问题的人开刀了。
那个问问题的人吓了一跳,拔腿要走。
螃蟹刽子手却说,你别走。
那人脚步不敢挪动。
螃蟹刽子手用冰冷如刀刃的眼神看了看那人,又将围观的人扫视了一遍。众人感觉那目光就如锋利的刀片擦脸而过,心胆俱寒。
店里小二见势不妙,小声担忧道,完了,完了,他要打人了!
坐在邻桌的姥爹却认为他不会出手伤人。
螃蟹刽子手收回凛冽的目光,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只知道我们砍头杀人,却不知道我们救了多少人。
店里小二忙来救场,给螃蟹刽子手倒上酒,吹捧道,是的,是的,您这双手杀的是贪官,杀的是恶人,杀的是魔,杀的是鬼,是给人间清理祸害!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日子过得舒坦,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