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呢?”希恩语气轻松,摆了摆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节课乌迪尔教授可是点名了的啊。对了,时间不早了,我得赶去下一节课了,这份笔记等你誊写好再给我吧。”
“难道真的是我弄错了?”凯森心烦地咬了下牙,他本想用言语欺诈出青年的是否隐瞒,然而结果却是毫无收获。
离开教室,希恩的脚步放缓了下来,神情也微微阴沉。他在观察着凯森,凯森也在观察着他。虽然他提前设想过对方试探自己的可能性,但他没有想到这份怀疑会来的这么快。
如果按照时间去假设,或许那天夜里,他回蔷薇馆的时候,凯森是有可能注意到他的踪迹。
有人迎面撞了上来,希恩微微退后一步,书本和笔掉落在了地上。
不等他弯腰,那个同样穿黑色校服的人已经将地上的东西一样样全都收拾起来。
希恩一边握了握手心,一边站在那看着那人动作,当瞧见对方手腕处凸起的红点,眼睛微微眯起。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没看清路。”那人将东西整理好递回到希恩的手上,声音没有起伏像一条平线。
“没关系。”希恩轻声说,眼神再次划过那人刚刚露出的手腕,不动声色得转身离开。
手腕凸起的红点是一种特别的标志,意思是神明信赖的子民。如果一个天赋优异的平民被光明教廷选中,荣升为一名神职人员,那他身上就会出现这样的神迹。
刚刚那个人的动作十分巧妙,故意迎面相撞,同时瞬间麻痹他的手臂再恢复。整个举动的目的不像是针对他个人,而像是在随机抽查不同人的随身物品。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光明教廷和学院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像这样撒网似的搜捕也说明了他们相信失物和盗窃犯还在这座学院里。
搜不搜捕,这件事与希恩已经毫无瓜葛了。神核放在了赫莱尔那里,偷窃的罪名也绝无可能落在他的头上,唯一要上些心的就是那个亚兽人,那是枚不安分的棋子。
希恩暂时不想插手这件事,不过他的心里设定了一个期限。如果在这个期限里,光明教廷和学院还是抓不住凯森,那他就会动手促进整件事落下帷幕。
这些将自己的企图镌刻在行动上的人还不足以让他费神。于希恩而言,除去未知,没有什么是无解的。
然而可知与未知比起来总是渺小的,希恩从不觉得自己能立在了不败之地。世界是庞大的,事物是复杂的,而人类是多变的。希恩会去故意探寻人心,但他实际上不喜欢这么做。有的人的思维跳脱,做事毫无依据,而揣摩这些人一时兴起的行为本来就是浪费时间的事。就像尊贵的玛尔斯殿下,就已经被希恩暂时归为这类人里了。
玛尔斯坐在桌前,他将手中的羊皮纸卷成一卷,用窄皮条扎捆,最后拿出代表他个人的火漆封缄。
兰伯特端来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放在桌子的右上角,“皇宫里在催消息了,女王对失窃的事很关注。”
“关注吗?我本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全是这样。”玛尔斯将羊皮卷递给了兰伯特,“现在的搜查部署未免太温和了一点。”
“因为考虑到学院里有大量的学生,校长不同意采取更加直接有效的行动,放神眷者进来暗中调查还是两方辩论许久折中下来的决定。”兰伯特说。
“平时学院的权利都放任不管,这个时候却意外的恪守底线。”玛尔斯微笑,“校长还真是以智者的标准衡量自己。”
“可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行动效率也太低了,”兰伯特摇摇头,“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才能向女王陛下呈报结果,要是拖得太久,女王怪罪——”
“如果这就是女王陛下想要的结果呢?”玛尔斯端起红茶放在唇边,“在这件事上,我们的信息和学院这边有落差。那个东西是什么?圣廷那边为什么会这么重视?女王将东西交于学院保管的目的是什么?学院又在利用这个东西研究什么?女王和学院之间是否存在秘密的协定?兰伯特,我们看似掌握学院的核心,但是真正的关键我们还是一无所知。”
“殿下……”兰伯特有些惶恐地单膝跪在地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兰伯特不敢言语,他跟随多年,能分辨出殿下语气里隐藏的愤怒。
“我依旧不得母亲的信赖,整件事的始末她都选择绕开我。”在兰伯特看不见的地方,玛尔斯的手攥紧,“我还是不被看重的那个。”
“殿下,是我无能。”兰伯特垂首说。
“不,这一切与你无关。兰伯特,起来吧。”玛尔斯的脸上早已恢复了贵族式优雅的平静,“对了,这几天有人来拜访吗?”
兰伯特愣了愣,“未曾有人前来。”
“这么久没有收到回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碰见。”玛尔斯忽然轻笑,“接下来,我不会还要收到人生第一次拒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