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樘掏出了一沓钱,当着她面数。
最大面值是十元,最小的是土黄色的一分钱纸币,统共二百八十七块六毛三分钱。
陈茶哇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多钱?”问完又觉得自己没什么立场问,尴尬地轻咳一声,“我就随口一问。”
程樘想了想把那八十七块六毛三分钱推到陈茶面前,“这些给你当生活费,剩下这二百,我想当本钱做个小买卖。”
陈茶惊了,头摇的像拨浪鼓,连连摆手,“我不能要。”
程樘皱眉,眉眼染上冷色,“这钱不脏!”
他知道自己回来后会很难,也知道回来后会连个住处都没有,所以从刚过去就盘算着赚点钱,总不能五年后回来行讨。
也幸好是那一年特殊,他们那群人里其中不乏城里的公子哥,别说开荒种地,连自己衣服都洗不明白那种。
程樘主动帮他们洗衣服,帮他们干活,当然,不是白帮。
只是管的严,不允许大张旗鼓地交易,所以程樘赚钱的机会不多,加上在那里也总要买一些必须的日用品。
别人都有家里人寄生活费,他只能靠自己赚。
五年下来一共攒了五百来块,回来的时候买车票花了点,今天赶集又花百多块。
虽然东西便宜,但是搁不住买的东西种类多,锅碗瓢盆,衣食住行全部都要置办。
陈茶聪明,即使程樘不说,她也猜的到这些钱绝对来之不易,柔声解释:“我知道。我没嫌弃的意思。就是觉着你的钱来得不容易,你自己留着吧!你不是说想做生意吗?做生意需要本钱,二百块……不够的。”
二百块放到家庭里生活,能够他们俩过一年,但是做生意,得看做什么了。
程樘所谓的生意绝对不是挑着担子去街上练摊。
程樘默了会儿,还是把钱塞进陈茶手里,“赚钱是男人的事,让你拿着就拿着。”
他也知道二百不够,实际上他是想用五百当本钱先做点小买卖,谁知道计划不如变化快,一出火车站捡了个陈茶回来。
养女人跟养家畜家禽不一样,尤其是陈茶一看就是个娇滴滴没受过苦的,程樘自己是个糙汉子,但是想着能力范围内尽量让她稍微好过一点。
陈茶拿着这皱巴巴的八十多块钱,红了眼眶,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被父母“卖”了,她没哭。
在火车上被人偷走全部家当她没哭。
被别有用心的好心人骗她没哭。
哪怕背人贩子关起来的时候她也没哭。
可这一刻,她忍不住了。
八十多块钱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让她最难承受的是这八十多块钱对程樘的意义和背后代表的信任以及关怀。
程樘见她哭了,傻眼了。他不会哄女人,干巴巴地用粗粝的指腹擦去擦她的眼泪,“咋还哭了?”
结果陈茶的眼泪越擦越多,程樘像被烫到,腾一下站了起来,拿手扒拉了下头发,神情懊恼不已。他原地转了两圈,皱眉问:“嫌钱少?哥以后多给你赚点……”
话都没说完,陈茶直接从默默流泪变成嚎啕大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