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我被困在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房子里,火苗一个劲地往我身上蹿,我的衣服被烧着了,热得难受。想喊救命却发现喉咙堵得慌,根本叫不出来。就这么一直烧啊烧的,我就醒过来了。原来梦不是随便就能做的,此刻我躺在床上,不知是那个没常识的丫鬟居然给我盖了三条被子,我说怎么这么热呢,害我做梦都被火烧。
“醒了?”声音从门口传过来。
我把头转过去。说话的是我最小的哥哥苏逸,他正靠在门板上,表情很平淡,眼中却露出关切之意。在我的哥哥们中,苏逸是除了苏行之外最不爱说话的人,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这点跟秦浪有的一拼。不过苏逸的内心可比秦浪火热多了,作为他的妹妹,我对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九哥,你怎么来了?”我很纳闷。
苏逸从小就是个勤奋好学的好孩子,他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书,有事没事总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舞文弄墨,比那些足不出户的闺阁淑女更“闺阁”。我很怀疑我和他在投胎的时候把性别搞错了,他更适合当女的。
这段时间苏府发生了很多事,先是梁添被退婚,之后这位被退婚的梁大小姐很酷地离家出走了。当然,如果爹爹肯相信我的话,她就不是出走,而是被绑架。紧接着就是我即将要嫁人的事。不管好事还是坏事全挤在一起了,苏府热热闹闹一直没消停过。苏逸却像个局外人一样,从不关心这些。回到家这么些日子我只见过他一次,还是远远地看了一眼。
当时我和苏南在花园的湖边溜达,苏南指着湖对面回廊里走过的苏逸对我说:“那是老九,怎么样,一年不见他帅多了吧。不是只有女人才能十八变的,男的也可以。”
整个相府最难见到的人今天破天荒主动跑到我房间里来了,我忽然有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的感觉。
苏逸朝我走了过来,二话没说掀掉了我身上的两层被子。我一愣,他说:“你就不怕捂出病来?”
“本来就已经生病了。再说这些被子又不是我自己盖的。”嗓子难受,我说话的声音很沙哑。
忽然想到我晕了之后是苏南把我送回来的,这被子八成也是他给盖的。这个苏南,就会越帮越忙,他肯定是想弄死我!
苏逸在我床边坐了下来,伸手探了下我的额头:“还是很烫,你先躺一会儿,雪柳去给你煎药了。”
“还躺啊,我骨头都快酥了。”我小声抱怨,听起来像小女孩撒娇讨父母喜欢似的,把我自己都给震了一震。
苏逸没觉得我这样有什么不妥,虽然他才大我一岁,但怎么说也是我哥哥,我对他撒娇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只不过这不太像我的性子。人一生病果然心灵也变脆弱了,好像一下子小了三四岁。
坐了一会儿,门外有脚步声。我猜大概是雪柳送药来了。苏逸起身,对我说:“我回去了,你好生养病。”
这时外面的人就进来了,刚好和苏逸在门口擦肩,苏逸恭敬地叫了声“二嫂”。没错,进来的人不是雪柳,而是我的二嫂岳心然,也就是岳峰的姐姐。她手里端了一个碗,正冒着热气,应该就是给我煎的药了。
“染染你醒了?”二嫂小心翼翼迈进门槛,将药碗放在中间那张花梨木小圆桌上。
我点头:“嗯,刚睡醒。怎么是二嫂你来给我送药啊,雪柳呢?”
“哦,这是这样的。我听说你病了,想来看看你。恰好在路上碰见雪柳端着药碗,就顺便拿来了。这药很苦,我让雪柳给你买些麦芽糖来。”
“还是二嫂对我好,哪像九师兄啊,就会欺负我。同样是一个爹娘生的,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呢。”看见二嫂我很自然联想到害我生病的始作俑者岳峰,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二嫂笑了:“怎么,我们家老三又欺负你了?能把你气成这个样子,他罪过大了,改明儿我帮你说说他。”
“不用了,我不想理他。”
“他到底怎么惹你了,说来听听。”
“不说了不说了,说了我就来气。”
“呵呵,那就趁热把药喝了吧。”二嫂把药碗递给我,“小心烫。”
我一饮而尽,嘴巴里很苦很苦。药味也很难闻。
雪柳匆匆忙忙跑进屋来,手里还拎着一小盒东西。我眼睛亮了:“快把糖给我,我快苦死了。”
二嫂帮我拆开盒子,拿了一小块糖给我。一入嘴,苦味顿时烟消云散。这雪柳来得真及时,解救我于水火之中啊。话说我最怕苦了,在医仙谷那会儿天天喝药,还都是比黄连还要命的苦药,要不怎么说良药苦口呢。就素女那医术,她的药要是不苦就对不起她“冷面医仙”的称号了。直到现在,我还是一闻到药味就难受。
雪柳说:“小姐,岳公子来了。”
“哪个岳公子啊,我不认识。我正病着呢,让他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
“啊?”雪柳眼睛睁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