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云雾涌动,春田里泛着几缕晨光,随着一声雄劲鸡鸣,金光徐徐大盛,鸟儿在屋檐旁的松柏枝头捉虫。
新的一天到来了。
霍刃从后山的操练场带着一身湿汗热气回来,腰间寒刀沾了点青草碎末,手里拿着一把整齐割头的青草。
他站在屋前的小土坡上,扬着手,把带着水露的草丢鱼塘里。那些鱼昨晚饿的不挑食,追着霍刃屁股咬。如今看到草料,一窝鱼簇着头摇着尾吐着水泡齐齐奔来,看着十分活泼生气。
这会儿日头了,小哥儿怕是醒了,应该缩在被被里掉金豆豆吧。
指不定这会儿又躲在窗户下偷偷看他。
瞧见他早上给鱼儿喂草,应该会没那么怕他吧。
霍刃看了会儿水下游鱼,转身进了屋子。
咔吱一声,阳光泄进暗淡的屋子里,光线大亮。
简陋的床上,小小一条没有动静。
脑袋上歪七扭八插着精巧的首饰,一头青丝黑亮的铺在粗布缝制的枕头上,那张脸还是大红大白的唱戏小花脸,不过看得出来是真白。
白的发光,衬得被褥都灰扑扑的。
霍刃招猫逗狗似的大步跨进了门槛。
距离床前一丈距离时,霍刃才看清了小少爷状态。眉间拧巴虚汗,脸颊烧的坨红,眼皮哭的红肿水亮,呼吸起伏虚弱。
那鼻尖秀气哭得像粉粉的猫鼻子。
“醒了吗?”
小哥儿睫毛湿濡一缕缕的闭合着,蹙了蹙眉头,像是对外界下意识的回应,哼哼唧唧的含糊,“我,我不想吃饭。”
还在做梦。
霍刃琢磨了一番,想着哥儿肯定怕他娘。
“你娘来找你了。”
“是我自己没胃口,娘你不要怪厨子。”
“乖,叫声爹就不怪你。”
“爹爹~”
霍刃手指都酥麻了。
“诶!”
“呜呜呜,爹爹我被牛魔王抓走了。真的是爹爹说的浑身都是虱子,臭烘烘的。”
牛魔王是谁?八成是编的故事人物。
“我,我给娘的寿礼还没给出去,牛魔王还逼着我给他洗大脚,呜呜呜,他还张大血口叫我钻进去给他刷牙。”
瞧把小哥儿吓的,这都什么跟什么。
“牛魔王嫌弃你刷的不好,要把你退回去。”
“好儿子,乖乖睡,醒来就到家了。”
霍刃逗了会儿,才没放任烧得迷糊的时有凤。
霍刃略通医理,当即伸手号脉。
这一撸起袖子,才发现细白的手腕青紫勒痕可怖,高高的红肿了。手里还紧紧攥着金钗,干净透明的指甲缝里有一丝亮眼的红,那是流淌的血迹干涸的纹路。
不关他事。
小少爷命里活该此劫。
遇见他,算是有惊无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