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应声去了。
我?暗暗唏嘘,哪有这么?多人一起来叨扰病人的,看?来情况和十?四贝勒说的一样。不过离开贝勒府后,空气仿佛都变得香甜了,我?心?中的郁结也早已消散,想着不必再担心?娘娘因病燥郁,或将迁怒我?们,连仅剩的一点点紧张也没有了,只剩一身轻松。
我?和罗怀中始终低着头,只能看?到?三?位贵女缀满珠翠玉石的鞋面。
她们细细密密地说着私房话,偶有笑声藏不住。
两三?分钟后,有一个雀跃的声音忍不住哎了一声,“你是那个从西洋来的翻译官吗?”
我?低着头温顺地答道:“是的,格格。”
“那你为什么?穿男人的衣服?”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又道:“你真的是汉人吗?为什么?个子这么?高,头发也是棕色的,你可以抬起头来让我?们看?看?吗?”
我?听她声音娇俏、语气一派天真,心?中并无反感,面带微笑着抬起头。
面前这个十?二三?岁小脸圆嘟嘟的姑娘立刻用帕子捂住嘴,接着转头和身边的同伴说:“敏秀姐姐,宁舒姐姐,她果然长得真好看?啊!”
两个稍大些的姑娘都有些尴尬,一个捏了她一把,另一个腼腆地笑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看?,故此?感慨。你不要?误会?。”
我?假装不知道‘果然’两字背后蕴藏的八卦,笑道:“怎么?会?呢,被这么?美丽可爱的格格夸奖,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刚才夸我?的那个格格,名字应该叫佳舒的,是个十?足的自来熟,听我?这么?说更上前一步,问道:“我?能摸摸你的头发吗?”
“佳舒,不得无礼!”声音特别温柔的敏秀格格忙拉住她。
佳舒无辜道:“怎么?,不行吗?你看?,她的头发是棕色的,看?起来像水草一样柔软,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假发!我?阿玛有一顶金色的打?着卷的假发,摸上去毛毛躁躁的,他一戴上就像被雷劈过的狗一样……”
扑哧。
上帝作证,这个笑点防不胜防,我?真的控制不住。
幸好另外两位格格也被逗笑了,敏秀格格也第一时间捂住了佳舒的嘴。
宁舒则嗔道:“难道你看?不出来,人家那是真头发!”
佳舒一副摸不到?就不信的样子。
这时刘侍监去而复返,传唤我?们几人进去。
敏秀格格打?头,佳舒被宁舒隔在中间依然不依不挠地回头问我?:“等会?儿你走的时候可以等等我?吗?我?还想和你说说话。”
我?是没有办法拒绝这么?软萌可爱的妹妹的。
我?们绕过坐落在汉白玉石基上的木影壁,从一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梨树下经过,径直来到?前院正?殿。正?殿屋顶上盖着黄色琉璃瓦,单檐歇山顶的檐角上趴着威武传神的脊兽,内外檐枋上画满了色彩鲜艳的龙凤和玺画,檐下每一寸都饰着旋子彩画,殿前台阶中央上还铺着一块雕刻着凤凰的丹陛石。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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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台阶我?和罗怀中就不敢再打?量了,只能盯着刘侍监的脚,紧紧跟着他。
正?殿是个穿堂屋,从后门出去到?了后院,这时已能听到?谈笑声。但刘侍监却避开了最?热闹的屋子,拐到?了东边的耳房里,他抄起厚重的门帘,低声道:“进去吧,记着,娘娘不让抬头,切不可抬头。”
屋里有一股浓浓的中药味,夹杂着若有若无的梨花香。身后帘布一落,外界嘈杂的声音尽数隔绝,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前面响起:“娘娘,九爷,洋大夫和翻译官来了!”
“意大利传教士卢依道曾治好了我?的耳疾,现在在太医院供职,我?非常信任他的医术,可惜他并不擅长妇科。上次你来面圣时,我?的父亲命你到?太医院述能,太医们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于是这次,我?大胆向我?的母亲推荐了你。你是法国人,希望法国的医术不要?输给意大利,若能让我?的母亲痊愈,我?会?给你很多赏赐。”
这段话是用意大利语说的,尽管不太流利,用的也是最?简单的词汇,但意思表达地很清晰明确。
从说话者的称谓上判断,显然他是宜妃娘娘的儿子,九贝勒。
这太令人惊讶了,堂堂一个皇子,竟掌握了这门‘小语种’!看?来大清皇室对欧洲文化的接纳度比我?想象的要?高得多!
罗怀中诚挚而严谨地表达了身为医生的态度:很多疾病都是无法彻底治愈的,他只能保证全力一试。
九贝勒不再开口,这些话是我?转述给宜妃娘娘的。
宜妃娘娘很豁达开明,只是声音有些疲惫,她用不急不缓的语调让人给我?和罗怀中搬了椅子,在我?们落座后才叫了我?的名字。
我?连忙站起来,她摆摆手?道:“坐着说。你告诉罗医生,不必有心?理负担,尽力就好。”
她的病倒也不严重,就是绝经了几年后忽然开始流血,血流量不像月经那么?多,但每次都稀稀拉拉地拖上十?天半个月才干净,而每次还伴随着头疼、腰痛、心?悸、头晕等症状。
罗怀中又问了些更细节的问题,最?后开药的时候却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