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杳杳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们进来的那个山坳是圆形的,且只有我们这一个入口,我们现在走了时间虽然长,但应该还是绕不开这座大山。”
很快,一行人视线豁然开朗,逼仄矮小的两面石壁突然成了高大陡立的一个正方形的石洞,石洞的顶挑得极高,两侧还残留着烛火灼烧过的黑色痕迹,地面一片狼藉,甚至还有残留着的鲜血痕迹。
路杳杳惊讶地环顾四周,密不透风的石室,只有头顶那个圆形天窗带来一点幽光,烛光挑动下,每个人都显得幽深而恐怖。
“这里好多铁链的痕迹。”旭阳举着火把,蹲在地上仔细看着地面地痕迹,交错纵横,痕迹模糊。
“这里有尸体!”搜寻的侍卫大声喊道。
路杳杳视线一转,就看到幽暗的洞口里有一道烛火,尸体交叠,鲜血直流,面目狰狞,吓得她连忙收回视线,躲到温归远身后。
随着堵在门口的石头被搬开,一股沉闷难闻的味道在不透风的空间里蔓延开。
是血腥味。
路杳杳胃里一阵翻滚,忍不住扯着他的衣袖,弯下腰干呕了几下。
温归远吓得把人抱到入口的通风口处,拿起袖子擦了擦她的嘴角,摸着她雪白的脸,心疼问道:“没事吧。”
路杳杳虚弱地摇摇头:“好难闻的味道。”
“这些人死了有段时间了。”旭阳衣摆沾了点血,便远远站着说道,“乱刀砍死的,脚踝上的皮肉都已经糜烂生了蛆,应该是被铁链常年禁锢所以糜烂,皮肉都脱落下来。”
他说的颇为生动形象,路杳杳处在这个环境中,听着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
“你去看看,我自己歇一会。”路杳杳把人推开,呼吸一下入口稀薄的空气,这才压下心中的恶心感。
温归远仔细打量着她,见她确实平静下来,这才解下腰间的断刃塞到她手中,摸了摸她的鬓角:“不怕,没事的。”
路杳杳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温归远来到那八具死状惨烈的尸体面前,倏地皱了皱眉,这些人太瘦了,露出的胳膊脸颊好似只有皮,没有肉,加上瞪大的眼睛,颇有厉鬼狰狞的模样。
“殿下,他们应该就生活在这里,里面有睡觉的稻草。”有个身材矮小的侍卫弓着腰,面色怪异地从里面钻出来,强忍着不适,冷静说道。
“里面有三十八个稻草堆,洞穴应该是人力挖的,矮小狭窄,常人不能站直,若是真的生活三十八个人应该很挤,也不能随意走动。”
侍卫面有难色,颇为愤慨地说着:“这里面根本就不是人住的,阴暗潮湿发臭。”
“这些人看模样应该还都是青壮年,若是一下丢了这么多人,我们的人不应该什么也没查到。”
旭阳脸色凝重,神情颇为不安,“这些人哪里的?”
“乞丐。”不远处的路杳杳靠着墙壁坐着,虚弱说道,“我入越州的时候让卫风查过,为何一路走来没有乞丐,以为是他们驱逐走了,所以让人去寻,可后来卫风回来却说找不到。”
路杳杳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在微亮的烛光下阴沉而愤怒,“整个越州一个乞丐也没有。”
她冷笑一声,眉目带来寒意。
原本以为不过是把人赶了出去,好歹留人一条性命,可现在看来到底是低估水千森的残忍,如此不把人命当回事。
“水千森在这里囤积官盐,导致越州私盐泛滥,但因为越州靠海,本就不缺盐,这才是越州盐价平稳的主要原因,虽不得知这些被囤积的盐要送去哪里,可运送需要人力,只有乞丐丢了才会不引人注意,还能博得一个清明的好政绩。”
温归远漆黑的眸底跳跃着火光,愤怒而厌恶。
“可这些盐哪里去了。”路杳杳抱膝问道,“一路走来盐价基本上都在高涨,反而是靠近江南一带,盐价平稳,按理既然缺盐,自然是从源头都要盐荒。”
“这些盐务被水千森之流吞没,然后当成私盐贩卖了吗?”旭阳抱剑,一向含笑的脸上紧绷着,锐利而冰冷。
“不知。”温归远眉心敛下,带来一点阴郁之色,“去查水千森……
“救……”咣当一声。
玄铁匕首落在石头上发出沉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