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珩却是一笑:“他这般想,却是有些杞人忧天了,你这次最多被简拔进入内阁,如何能影响到他的地位。”
徐中行却没有吭声。
岳父这人,虽然也是官场老人,也能揣摩出几分皇帝的心意,可是他还是对皇帝这个人了解不深。
皇帝最喜平衡,如今去了一个袁成壁这样的鹰犬,皇帝又如何能安心呢?定是要找一个人出来,接袁成壁的班的,而自己这个,看起来忠心耿耿,跟脚又不如其他朝中大臣深厚的人,自然就是最佳的人选。
想着这些,徐中行心中一沉,如今想再多也无用,到底如何行事,还要等明日回京之后再说。
这一晚,蒋明菀没能睡上一个踏实觉,半梦半醒间,她总是挂念着出门在外的徐中行,生怕错过了他的消息。
一直睡睡醒醒熬到三更,果真收到了徐中行的来信,她梳洗都来不及梳洗,急忙让人将信拿过来。
独个坐在榻上,将徐中行的信看完,见他说一切顺利,所有人也都平安,她这才松了口气。
之前徐中行和她说了自己的安排,蒋明菀哪怕心里再信任他,可是冒着这样大风险的事情,她心里总是提着一根线。
现在看到事情果真如同当时推演的一样发展,蒋明菀也安心了,后半夜也总算是睡了个好觉。
不过第二天早上,她还是早早起了身,先将家里的仆役们都叫了过来,好生安抚了一番,然后又给他们一一分派了差事,就和往常一样。
仆役们原本还心存忐忑,但是如今看着太太都这般淡定,心里的惧怕也渐渐消散了。
徐家开始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不过京城还是没有解禁,大街上依旧没什么人,只有五城兵马司还有皇城中的侍卫们来回走动。
福安出去打听消息,很快就回来了,他先去了杨如瑾跟前禀报:“袁家、睿王府,还有与袁家亲近的几家大臣府邸都被宫中的侍卫给围住了,奴才也不敢凑过去看,只找了相熟的人打听了一下,听说袁同徽已经被下了大狱,是皇上金口玉言亲自下的旨,其他几家却只是禁锢,至今也没什么动静传出来。”
杨如瑾听着这话,眸色微沉:“皇帝行事,自来喜欢谋定而后动,如今看着没什么动静,只怕并非要轻易放过这些人,而是在谋划什么大动作,你继续着人打听,不过不要太过明显了,以免引起有心人的主意。”
福安点头应下。
说完这事儿之后,杨如瑾又淡淡吩咐:“也去后头给你们太太报个信,让她安心,这几日,只怕也让她操心了。”
福安恭声应下,这才退了出去。
而杨如瑾看着福安离开,心中却不免生出些许烦闷。
这次袁成壁谋逆的事情,他们一开始只是猜测出会有这种可能,又察觉到文家那边蠢蠢欲动,于是就明里暗里的给了皇帝那头暗示,皇帝也真不负他多疑的性格,立刻将袁成壁监视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个,他们这头倒是不好行事了,只能暗中观察,等着事发。
发展到如今,袁成壁的行为果真没有出乎自己的预料,不过皇帝如今的暧昧态度,倒是让他有些不安。
将袁同徽下了大狱,但是袁家的其他人却只是禁锢,难道他竟是改了性子了,想要放过袁家的其他人吗?
想着这些,杨如瑾的拳头紧握,当年他对待他们杨家,可没有如今这般慈悲啊!
父亲事发当日,整个杨家人就被投入了天牢,父亲定罪之后,他甚至想要将杨家满门抄斩,最后是满朝文武在文华门外跪了七天七夜,又有士林的许多儒生学子上书求情,他这才放过了杨家满门,可是对父亲,却是一点都没有容情,都等不及秋后,当即就在午门外斩首示众。
可怜父亲对大周朝忠心耿耿,最后却落得这个下场。
杨如瑾的牙关咬的咯咯响,袁家人,他必不会让他们好过!
此时的皇宫中,皇帝刚刚用完早膳,他跟前的大太监,已经在昨日星夜赶回宫中,这次为了演戏演的真实,他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幸好惠王殿下仁厚,在逃离的时候,带上了他,否则他这条老命,只怕也要交代在祭坛。
因此听到外头惠王殿下求见的时候,大太监特意挑了皇上心情好的时候禀报了上来:“陛下,惠王殿下求见。”
皇帝一晃神,哦了一声,然后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听说他昨晚星夜回京,倒是让他久候了。”
大太监笑着打了个哈哈,也没敢为惠王多说什么好话,因为他心理清楚,若是自己真说了什么,才是害了惠王。
很快惠王就被传了进来,他在宫门外等了一夜,如今看着,倒还是精神奕奕,他两三步走到殿中,然后对皇帝行了一礼:“儿臣见过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