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赵元昭将一切安排妥当,自己却还会被抓回来的原因就这么被赵元璟摆到她眼前。
阿春居然背叛了她!
为什么?
她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难道自己待阿春还不够好吗?若是连阿春都背叛了自己,她在这世间还有别人可以相信吗?
见女郎愣愣出神,赵元璟伸手去扶她的肩,“灵霜,你能倚靠的,也只有我。”
他一目不错地看着她,渐渐温和,“安心在这静心台修养,将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保你和孩子平安无恙。”
女郎攥紧被角,垂着眼肩头颤抖,被面渐渐濡湿一片。
赵元璟见她安静垂泪,像是认了命,才重新调来一支心腹禁军,将静心台上下围得水泄不通,更不许人泄露消息。
可天下没有不通风的墙。
一宫之内的太子妃寝殿里,楚如霜很快得知了赵元璟居然亲自去接回了那个替身,气得当场就打翻了仅剩的那只梅瓶。
眨眼又是数日。
“娘子……喝药了……”
细如蚊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灵霜坐在廊下看着纷扬大雪发呆。
阿春自知有错,从头到尾都没有替自己辩解,小心翼翼地将药碗放到她的面前。
沈灵霜慢慢垂眼,碗边錾刻的雀鸟衔枝纹映入眼帘,她忽而就想到自己让阿春将玉佩送去三清殿时,也用眉笔在包裹玉佩的帕子上勾勒了这样的纹样。
那时她还怀揣着能够逃走的希望,踌躇满志。
现在想想,阿春那时就已经背叛了自己。
这是一场注定失败的逃亡。
不,不对,若是如此,赵元璟怎会还拿玉佩来试探她?看来阿春并没有把一切都告知赵元璟。
沈灵霜看向恨不得将脸埋进脖子里的婢女,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她。
既然已经选择背叛,为什么不彻底些。
阿春在这并不锐利的目光里如坐针毡,抬脸露出肿成桃似的泪眼,“娘子是嫌苦吗?我替您取蜜饯来。”
“不必了。”
沈灵霜不想喝药,更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她绝不可能如了赵元璟的愿,给楚如霜做垫脚石。
落雪檐边落了只雀儿。
褐身蓝尾的鸟儿挺起圆滚滚胸脯,翘着长长的尾羽,宛转欢鸣,好似从不知人间疾苦。
而就在不远处,檐角悬挂的金丝笼里,正关着它恹恹的同类,垂头丧气,食不甘味。
被豢养的鸟儿,再如何锦衣玉食,眼里也没了光。
阿春知道娘子对她彻底失望,哭着跑进屋把一整盒蜜饯点心都抱出来,献宝似的都摆出来。
“娘子,你瞧,蜜煎果子、玉露团、见风消、赤明香……”摆着摆着,她就哭出了声,“娘子,都是奴婢的错,您不要糟践自己的身体,先喝点药吧!”
沈灵霜不等她说完,恹恹道,“那日徐娘子说的你都听见了,也该知晓这药喝与不喝,并无两样。”
阿春不死心道,“徐娘子再厉害,哪里比得过东宫药藏局的医师奉御们!”
婢女眼里放光,沈灵霜眸中却只剩下疲惫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