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湄完全没有想到,沈大人竟然会忽然说起这个,实在是……实在是有些露骨。
沈云疏见她咳得厉害,也只静静地看着她。
他越是看她,尹湄越是慌乱,她忙不迭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细白的手指捂着嘴,却遮不住她满面的桃花春色。
咳了好半晌,尹湄撇过头去,用袖口轻轻擦拭嘴角边,她脸颊泛红,那浅浅淡淡的颜色从耳根一直染上了脖子,一双清澈的双眸也被呛出了点点泪花儿来,晕染在眼角,仿佛雨滴落在桃花瓣儿上,分外灼目。
“没有用药……”尹湄咬了咬嘴唇,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力气,才吞吞吐吐细细软软地说出了几个字,“那处……已经不疼了。”
沈云疏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刚刚她一咳,衣裳颤动,她用衣裳和头发勉强遮住的红痕,便显出了一些来,与她柔腻的皮肤鲜明映衬,十分显眼。
“嗯。”沈云疏发出一声鼻音。
“那药可以祛除一些红痕,你便不用这样辛苦遮掩。”
“……”尹湄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意识逐渐涣散。
是吗?他说的那药原来是用来涂抹红痕的,不,不是涂抹那处的。
尹湄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四肢手脚全都麻了,刚刚她说了什么,那处不疼了……这蠢话可以收回来吗?他听明白了吗?
?什么,?什么在这个人面前自己总是这么狼狈?
尹湄十二分的欲哭无泪,内心仿佛经历过惊涛骇浪的小船,如今疲乏不堪,她羞得几乎要把脑袋埋进桌子里头去。
太……太丢人了!
沈云疏看到她呆若木鸡以后震惊羞涩得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嘴角一动,十分恶劣却又看似一本正经地问,“尹姑娘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尹湄原本来时想说的一肚子话全都忘了,她垂着脑袋,根本不敢看他,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见她羞愤欲死,沈云疏这才收敛了一些,替她斟上清茶,缓缓道,“请期的单子看了吗?有没有相中的日子。”
“看,看过了。”尹湄艰难地回答道。
尹湄平息了半晌,脸上的艳色才褪去了不少,终于轻声问,“沈大人,日子会不会太近了些?”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苍松跟我说了您的意思,虽然耽误时间越长,越是容易出问题。可按照礼制,女方需要自己准备嫁衣,越是准备得细致越好。时间紧,我的女红……比较一般。”
尹湄想到自己那一手三脚猫的绣花功夫,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坦诚相告,“若是要做一件嫁衣,我恐怕要比一般姑娘要多耗费不少功夫。时间紧迫,就怕到时候做的太丑,丢了沈大人的面子。”
沈云疏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无碍,不会丢面子。”
尹湄有些犹豫,即便沈云疏这么说,她也只觉得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不必担心,再过几日,自会有人?你准备嫁衣和妆奁,你且在家安心等着便是。”沈云疏意有所指,“昨日的聘礼打开看了?”
“看了。”尹湄正想问起此事,不由得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些是什么?沈大人,?什么父亲他不敢声张此事?您是怎么知道那些东西有用的?”
看着尹湄那双清澈的眸子期盼得看着他,沈云疏睫毛一颤,温声道,“自然是有所准备。”
“啊?”尹湄不太明白。
“我早就注意到了尹家。”沈云疏道,“不只是我注意到此事,还有很多人,他们比我更加清楚。”
“尹洪玉善于敛财,不同于一般徽商那般讲究,经营手段极不光彩,可他所做之事不仅仅限于此。”
“尹家偌大一笔财富,凭他自己,恐怕没那么大的本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盗挖矿石,替换朝廷用的官料以次充好,这可是重罪。”
尹湄心中一惊,她隐隐约约猜到一些,可却没有想到尹洪玉胆子这般大,而尹家竟已经到了这样岌岌可危的程度。
“被太子所制,归根结底,也是因?这些。”沈云疏声音平淡,却如一道惊雷一般在她耳边响起,“尹家必垮。”
“所以……”沈云疏深深看了她一眼。
所以还是尽快嫁过来?妙。
“所以您才让我整理皇铺的账册,想要借此举提醒我此事,是吗?”尹湄心中有些触动,她缓缓起身,朝着沈云疏行了个礼,极?认真地道了声谢,“尹湄愚钝,一直不懂沈大人的意思,如今终于明白沈大人苦心,谢谢沈大人相助。”
“……”沈云疏眼角微微抽动一瞬,缓声道,“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