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九娘坐在皎皎的榻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眉眼柔和,噙着些担忧:“怎么还病着?”
“母亲别担心,女儿这些时日好了许多,烧也退了,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想必那些妖邪已经被镇住了。”
杜九娘对姜皎很好,是以每次与她在一处,皎皎的心中总是生出些亲近感。
许多细节是骗不了人的,杜九娘无意识做出的一些亲昵举动,显然是将姜皎看做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的身体还好吗?”皎皎问。
“都好,昨晚他还叨念着要过来,只是如今这妖邪之说让上京城中人心惶惶,陛下一向信这些鬼神之说,听闻此事,恐怕于国运有损,留下群臣商议对策,你父亲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皎皎拉着杜九娘的手:“母亲信妖邪之说吗?”
杜九娘的目光一顿,过了片刻才答:“兴许吧。”
她的神色笼在阴影中,叫人看不真切。
“对了母亲,”皎皎想起裴忧说的话,“先前来姜府看诊的郎中和方士还在吗?女儿想请他们再来看看。”
听到这话,杜九娘的神色一滞,过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他们死了。”
她没看皎皎的表情,很快地接了下去:“回春堂的赵郎中回来了,等会儿我叫人请他过来。”
皎皎轻轻抿唇,压抑住目中的惊诧。
那些人,就这样无声地死去了?
她抬起头,看到杜九娘望着檐下的雪,双手在胸前合十,不知念了句什么。
阴风刮过枯枝,像是横死魂灵的呜咽。
杜九娘起身去关窗,走到窗前时,忽然一僵。
皎皎看到她的神色在某一瞬间变得阴冷,却又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片刻后,杜九娘关了窗。
她走了回来,绛紫的衣摆莫名有些黯淡和森然。
杜九娘重新在榻前坐下,神色间的僵硬还没有缓过来。
皎皎抬起头,打量着她的神色。
这窗外,难不成有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吗?
杜九娘垂下眉眼,过了好一会儿,轻轻吸了口气,站起身来:“外面快要黑了,我明日再来。”
送走杜九娘后,皎皎趴在窗边往外瞧。
外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双漆黑的瞳望过来。
少年依旧坐在梨树下抄经,面前已经堆了一小叠纸。
皎皎:。。。
杜九娘总不会,是被裴忧吓到了吧?
*
皎皎只知道下一起案件是在二月初一发生的,至于具体时间,书中并没有提及。
丑时一刻,街巷中黑漆漆的,暮北巷两旁的屋舍早熄了灯烛,刚过正月,有的人家还留着年节的喜气,门外孤零零地挂着大红的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