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过午安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的那一点睡意早就在郁凌霜的头像旁显示红色数字“1”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又点开视频看了好几遍,还怕自己错过郁凌霜的声音,掏出耳机戴上。
实际上郁凌霜是安静的,只有记号笔在气球胶面上写字时的小动静。
但她很难不去注意到郁凌霜的这双手,小学起,两边的妈妈觉得可以给孩子报个特长,凑巧小区有个钢琴老师,课时在打折,于是两位妈妈都没问过她们的意见就给她们报了名,因此两人放学以后还要去琴行学钢琴。
大概是因为有对方的陪伴,所以学琴的道路上不那么难熬。
可是,很久没有再看郁凌霜用这双手弹琴了,她还记得这双宛若白玉雕琢而成的双手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画面。
像灵动的蝴蝶,轻盈优美。
半晌,尤愿收回思绪,脑袋后仰靠着椅子,合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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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拍摄眼影的宣传照,请来的模特脸部轮廓冷硬,线条感十足,配上冷色系的眼影,在镜头面前展示得很完美。
栾明穗的快门“咔咔”按着,嘴里念着各种指令,尤愿在一旁跟着学习。
尤愿以前对摄影并不热衷,当初应聘这份工作不过是看条件不错才来的,她的摄影基础薄弱,本来以为没什么希望,栾明穗却留下了她,实习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努力恶补这方面的知识,再加上做事确实灵活,才让实习期顺利通过。
年后应聘进的“扶桑”,到现在满打满算九个月,在环境的耳濡目染之下,她对摄影的认知也多了几分。这里的门道深着,不是拿起相机就可以。
栾明穗也不藏着掖着,很多时候还会让她在一旁好好听着自己讲课,把她当个小徒弟。
这一行就是这样,很多人给摄影师当助理,实际上就是奔着学习去的,但要是运气差点,就会被当成纯打杂的,什么也学不到。
宣传照拍完,甲方那边也来了人,是一个叫汪靖柔的总监。
棚里顿时热闹了些,大家互相招呼着。
栾明穗跟汪靖柔是朋友,聊得更热络,没一会儿还换了场地,进了栾明穗的办公室。
尤愿再次回到工位上筛选照片,这是栾明穗布置给她的任务,让她筛出最适合给甲方的图。
等到图片筛完,也到了下班时间六点,她把照片整理好发到邮箱。
窗外的天很阴,也没什么光亮,却是一副要下雨又不下的样子。
尤愿穿上外套,往外走。
“扶桑”工作室是一栋有好几层的楼,这个点同事们都陆陆续续出来,打车的往外走,有车的就到公司停车广场。
尤愿乘坐公交车,要去百米之外的公交车站。
但她刚穿过停车广场来到公司外的路边,就见旁边的墙面前站着郁凌霜。
城市的路灯是暖色调的,树叶被风吹得晃动,郁凌霜的头发也跟着摇曳。她单手插着风衣的兜,另一只手握着手机。
她没在原地站着,往前走了两步,露出一个浅笑,说:“来接你下班。”
尤愿迈开步伐,跟她并肩,压住想要往上的唇角,轻哼:“你的方案还没给我过目呢。”
“没时间写,下午被喊去公司加班,开了一下午会。”
“行吧。”
尤愿下巴还抬了下,傲娇得很:“你把我送到前面的公交车站就可以了,郁小霜。”
郁凌霜睨她一眼,没回应。
脚下还有没来得及清理的枯叶,一踩一个响。
两人保持着这种静默,影子在地面时不时交错重叠,走了一小截路,旁边停了一辆商务轿车。
副驾车窗降下来,是汪靖柔。
尤愿脚步一顿,走近了些,礼貌喊了声:“汪总监。”
汪靖柔之前也来过“扶桑”,在栾明穗的授意下,尤愿加了汪靖柔的微信好友。
“尤小姐。”汪靖柔把墨镜一摘,她很有气场,直截了当地道,“我很欣赏你这样的小年轻,你要是有给我当情人的意愿,之后可以联系我,我不会亏待你。”
“……”尤愿听着这话,愣在当场,饶是她被女孩子追求过,此刻也禁不住干巴巴地道,“汪总监,我、我不是女同性恋。”
汪靖柔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她把视线一转,看向在尤愿身后两步开外的郁凌霜。
她眼里蕴着笑,又问:“这位小姐,你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