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关心的只是接下来自己一方能不能成功撤下去,事实上,此时他们才撤军已经晚了,在他们的攻势稍微显露颓势时,杨渥已经下令让侯瓒率领骑兵绕到敌军后面发起冲击了。
此时,马蹄的轰鸣已经震动地面,他们这些久在江南很少见过大队骑兵冲击的人也知道是什么来了。
“骑兵!”
众人脸色惨白。对于骑兵的冲击力他们是早有耳闻的,可惜江南之地马匹很少,钱即便对杨行密的骑兵很羡慕却无法建立起自己的骑兵。
“结阵!排成密集阵型!长矛对外,弓弩手在内,挡住对方骑兵!”朱行先迅速反应过来,大声呼喊着部下结阵。
在这个时代,步兵对抗骑兵冲锋最好的办法就是结成严密的阵型,长枪兵在外,弓弩手在内,用远程射击不断给骑兵放血。
然而湖州兵本来对于对抗骑兵就没多少训练,更何况此时他们经过大半天的战斗早就疲倦不堪,阵型也早就混乱了。
此时,骑兵统领侯瓒正在大声呼喊着:“冲锋,全速冲锋……”
这里是一处难得的平地,最适合骑兵的冲锋。骑兵战士大声叫喊着,全身趴伏在马背上,身躯随着战马有节奏的上下起伏着,好象他们本来就是战马的一部分。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风驰电掣一般排着严密的队形朝对面湖州军冲了过去。
仅仅是接触的一瞬间,湖州军的后阵就被打得不成阵型,大批士兵更是直接被马匹撞到,继而惨死在马蹄之下。湖州军的士兵恐惧,慌乱,毫无目的地跑来跑去。一部分士兵已经转身冲着湖州军本部跑去了。
“把他们驱赶过去!”
侯瓒并不急于消灭已经被他击败的湖州军的后阵,而是驱赶着这些败兵向前方湖州军本阵冲去,用他们来冲散对方的阵型;与此同时,大营里的杨渥也抓住机会全军杀出,与后面侯瓒的骑兵前后夹击湖州军。
朱行先站在中军大纛之下,不停地下达着各种命令。
“沈行思,你带人先在这里顶住对方!”
“许俊,你随同本将杀回去,先击退敌军骑兵,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
“不要慌!大家不要慌!结成阵型对抗骑兵!”
……
然而经历了大半天的血战后,士兵们早就疲惫不堪,如今面对前后夹击,更是惶惶不安,惊惧万分,一个个象没头苍蝇一样,跑来跑去,上窜下跳,乱哄哄的根本没有人听他的,大家跑得更快了。
朱行先看着从身后冲出来的骑兵摧枯拉朽,气势磅礴,犹如飓风一般咆哮而来,更多的士兵面如土色,本能地掉头就跑,哪管得上他的呼喊。
眼见着士兵们根本没有抗击敌人的勇气,一个个落荒而逃,抱头鼠窜,朱行先气得破口大骂,恨不得拿刀上去杀了他们。
“将军,咱们还是先撤吧!大军已经完了,再不走,咱们也要留在这里了!”一旁沈行思早就没了之前的悍勇,此时留下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是啊,将军,大家都乱了,现在根本集结不起来!不如先撤吧!”
朱行先望了望周围奔逃的士兵,不由得感到绝望,这一万大军可是湖州最后的主力,高彦还指望他率领这一万人回去救援,如今他却把这支生力军葬送在这里。
回想着出兵时高彦对他说的话:“如果你没有击败敌军的把握,那就尽量拖延时间,至少帮助嘉兴坚守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就要想办法撤回湖州!”
朱行先不禁苦笑着叹道:“使君,末将无能,辜负了你的信任!
如今局势难以收拾,末将只有以死谢罪了!”
说完,朱行先挥动手中长刀便准备自刎,一旁忠勇的侍卫阿六吓了一跳,大喊一声“不可!”
阿六反应敏捷,飞身扑过去准备阻止,然而已经迟了,朱行先手中长刀已经决然的划破了他自己的脖子,鲜血长流,无人能救。
“将军!”阿六放声大哭,没想到自己追随了这么久的将军居然就这么死了。
许俊、沈行思二人也没想到他如此刚烈,在众人还没来得急反应前朱行先就已经自刎死了。
二人一时间心中大悔,同样大哭道:“将军!这都是末将私自出兵造成的!都是末将的错啊!”
他们固然不服朱行先,但如今他们强行出兵以至于大败,心中岂能无愧?更何况,虽然今日大败可以说都是他们造成的,但朱行先却自始至终没有责怪他们,反而自刎谢罪,此时此刻,二人心中除了悔恨就是愤怒了。
“沈将军,本将愿带人在此断后,还请沈将军带领其他人先行撤退!能逃走多少算多少吧!”或许是出于悔恨,被朱行先的自刎所激的许俊拔出战刀,纵声狂吼着:“亲卫营,随我杀上去……”
“许将军何必如此,如今之事哪里还有逃的希望,不如同死于此吧!”一旁沈行思也拔刀怒吼着,“杀上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便是赚了!”
第一百零五章 嘉兴之战(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