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会儿,她侧过头看盖天,她发现最近盖天有点脱毛,屁股上的毛缺了一大坨,本来就长得不好看,现在倒是更难看了。
盖天感觉到季小春看着它的屁股,心中悲愤,自从它吃了这么多腐蚀之气后,身体确实不太对劲儿了,它发出的攻击就带有腐蚀之气,那股气息还在它身体里乱窜,现在连毛都给它弄掉了,还刚好脱毛脱在屁股上,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它换了个方向睡觉,把屁股朝向了船头。今天流魔头心情好像不错,因为季小春从昨天到今天一直遇到了十三次妖兽,刷新了记录。他一心情不错,就抬了个马扎坐在船头钓鱼,季小春看他将妖兽肉穿上鱼钩再放下去,抽了抽嘴角,钓得到鱼才怪,这云舟的速度这么快,哪只正常的鱼能追得上。
越往内海靠近,海中的妖兽出没便越来越多,季小春最近妖兽杀多了,也烦了。她看了一眼天空,觉得自己如今有些心境不稳,也是,算起来这出海都有大半年了,另一个大陆却不知茫茫在何方。心境不稳也正常,她坐直了,突然就想和流魔头聊聊天,想到那个名叫清离的女子,她心中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前辈……”季小春终于开始说,先绕个大弯,“前辈,你觉得情感对于修士来说是什么?”
流魔头挑了挑眉,难得季小春竟然会主动和他讲话。他先把自己的鱼竿提起来,重新挂了一块妖兽肉上去,又把鱼钩抛回大海之中,慢悠悠地说:“情感嘛……有很多种类。你说的哪一种?”
季小春咬了咬牙。说:“亲情。”
没有人生来就是魔,流青阳也有父母,也有师尊,只是他如此孑然一身,不论是天问还是罗弃,似乎从来不曾走入他心中,这人心中了无牵挂,所以行事乖张邪妄。
流魔头听到这两个字,微皱起眉头,季小春看他的目光望向不远处。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季小春。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修魔?”
季小春摇了摇头,流青阳看了她一眼,继续说:“世间情感皆是羁绊,我从来没见过我的父母,是我师尊将我养大,但是我的师尊是一名正派修士,他却因我而死。那个时候。他的对手明明打不过他,但是那人的刀放在我的脖子上,逼师父自爆。”
他微微一笑:“结果,他就真的自爆了。”
季小春盯着他的侧脸,突然不明白流青阳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些。不过流魔头才不会在意她怎么想,他看着自己的鱼线,注意鱼儿的动静,继续说:“你看罗吟,情孽缠身。修为不得寸进,不然凭借她的天资和悟性,修为早应该能和我比肩了。季小春,情感让你的心中有所牵绊,这就是人族修士最大的一个弱点。”
季小春嘴唇动了动,她说:“但是如果不入情关,又何能从中体悟,不曾深陷,何谈解脱?”
流魔头冷笑了一声:“世间事物万千,莫不成你都想要去试试。看破又能如何,你们正道所谓道义就是如此虚伪,只是心中有欲念,想做去做便行了,何必加上什么体悟,真是痴妄!”
欲念?季小春心中一震,当初她在通天梯所悟之道,让她要沉浸事物之中,但是听流魔头这么说,什么体悟,其实都是她心中的欲念作祟不成?
因为她心中躁动,不安于如此清淡苦修,却骗自己这是道义的体会?
而如今心境的浮动,更是心中一股隐隐的焦躁感,自从在海上越航行越远,她心境的弊端也逐渐出现。
心中一个声音问她:可甘于清苦?可想凡尘浮华,可想时间种种极乐?若修行不是为了极乐,那么为何要修行?为了探索所谓虚无大道?她得道又有什么意义?
季小春居然被流魔头几句话说得脑中大乱,丹田中的灵气也不安地躁动起来,而流魔头接下来说的是什么,她完全听不到了,她只听到自己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大,一句一词,回音中带着闷响,仿佛闷雷响于天际,带着几分威压。
流魔头看到自己的鱼标动了,立刻手一扯,居然拉上来一只两掌大的螃蟹,这螃蟹身上带着青色花斑,那爪子带着寒光立刻要夹向流魔头的手指,他轻巧地抓住螃蟹的背,笑了一句:“凭你小小妖兽,也想造次!”取下螃蟹放入旁边装水的木桶中,流魔头才回头看了看季小春。
却看到季小春盘坐在甲板上,早闭上了眼睛,脸上一阵明一阵暗,周围的灵力气息极为暴乱。
“居然在这个时候入定。”流魔头哼了一声,踢了一脚睡在旁边的罗弃,“快化作人身,好好看着周围,别出来一只什么妖兽一口把云舟给吞了。”
罗弃从甲板上跳起来,用爪子扒了扒猫毛,立刻化作了人身,他化作人身穿着一件短袍,袖口还有两个铃铛,那是罗吟给他炼制的传音铃,只要有这个铃铛在,无论相隔多远,她都能感觉到他。还是因为当初自己只是只幼猫,她怕自己走丢才缝上去的。只是不知道如今她在哪里。
罗弃坐到了甲板旁边,把脚伸出去,托着下巴看着底下平静的海水。
而季小春此刻不仅全身的灵气在乱窜,连识海中的天极三聚雷也在不停地暴动,它们在她的识海翻滚游走,将她的元神缠绕起来。渐渐的,季小春就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她只能感觉到一股股灵气从她的丹田中冒出来,然后通过奇经八脉流向她身体各处。她引导着这股灵气开始了五行混沌决的轮转。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