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下来,到了最后一步,知道工程进行可以给人类文明进展带来这样巨大的好处,还有甚么拒绝的理由?
我不但不能拒绝,而且还要说服自己:必须这样做,必须百分之百感到要这样做!
奇)在听了杜良的话之后,我迅速转念,想到了许多,可是时间却极短,至多只是杜良微笑了几下的时间而已,事实上他几乎没有停过说话。
书)我在明白了这些之后,立刻向白素示意我想到了许多,白素却还我以她早知道了的表情。
网)杜良继续说的是:“这个下达指令的过程,非常简单:通过仪器,联结卫斯理脑部和复制人脑部,卫斯理只要将指令想一想,就成功了!”
杜良说到这里,摊了摊手,道:“看,就是那样简单,伟大的事业,从最简单的行动开始!”
我吸了一口气,向自己头上指了一指:“如何联结?插一些针进去?”
杜良和亮声听了,都哈哈大笑,在知道了一切都是他们计划中的行动之后,我只觉得他们的笑声之中,充满了虚情假意。
这时候我的心情其实并不矛盾,我虽然对他们的这种阴谋非常不满意,可是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准备接受他们的要求,各复制人下指令,使知识转移工程能够进行,并且还确然以这样伟大的工程能够从我开始而感到光荣。
也就是说,我准备在完全自愿的情况下,按照他们的计划去行动。
然而我也决定了,在行动之前,我要揭穿他们的“阴谋”,表示我知道了一切,才自愿进行,就非在他们的欺骗之下才进行的,好让他们知道,想要从头到尾欺骗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准备在揭穿他们的时候,大大奚落他们一番,尤其是亮声,不会轻易放过他——我和他相交一场,算是朋友,他却伙同杜良来骗我,太可恶了!
当我想到这里的时候,我自然而然想起和亮声交往的经过,想起难怪亮声会给我陌生的感觉,原来是他心中有鬼的缘故。
(当时我确然如此以为。)
我在这时候,脑中所想的一定全都是,或者大部份是亮声——这一点非常重要,立刻发生的事情,后来证明和我当时脑部活动的状况,有密切的关系。
就在我准备开口,开始揭穿他们,令他们大大狼狈,然后才答应去向复制人下达指令时候,我忽然听到有人在叫我:“卫斯理!卫斯理!”
若不是那叫我的声音非常特别,我一定以为不是杜良就是亮声在叫我,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
然而那叫我的声音,听来焦切之极,很是绝望,像是已经叫了几千几万声,我都没有听到,他在濒临绝望之前,还是不肯放弃,还在继续,却又没有使我必然听到的可能,带者很深的痛苦。
我怔了一怔,向杜良和亮声看去,只见他们都笑嘻嘻地望着我,带着计划接近完成的喜悦。
那在叫我的,并不是他们,当然也不会是白素,而且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其他人都并无所觉。
若不是这时候,那声音继续在叫我,我一定以为刚才是错觉了。而正由于在继续,我立刻明白实际上并没有声音——我听到,是我脑部感觉到而已。
这种情形在我身上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可以说相当熟悉,那是有力量在影向我的脑部活动,使我“听到”。
一般来说,要做到这一点,绝不容易,而这时候,对方的“声音”听来如此焦切,必然是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进行沟通。
我向杜良和亮声做了一个手势,表示我要想一想,然后我走向一角,面对墙,集中精神,作出回应:谁在叫我?
这时候我隐约听到白素和杜良在交谈,像是在问杜良一些问题,我由于要集中精神和那叫我的人联络,所以听不真切,然而我却可以知道,白素向杜良说话,目的是要稳住他们,好让我不受到打扰。
我一作了回应,立刻听到那声音发出了一下呻吟:谢天谢地,你终于听到了我的叫唤,卫斯理,我,我是亮声!
刹那之间我的惊讶,到了极点——那人若是自称他是玉皇大帝,我也不会再惊讶的了!
当时我的脑中轰轰作响,自然而然向亮声看去,只见亮声正在和白素说话,完全没有注意我。
而通过我脑部活动和我沟通的人,却自称是亮声!
那人在继续:“我是亮声,卫斯理,我是亮声,你的朋友亮声,绝对不会欺骗你的亮声,请相信,请相信!事情非常严重,请相信我是亮声!”
我脑中陡然灵光一闪,他那句“绝对不会欺骗你的亮声”打动了我,确然,亮声应该绝对不会欺骗我,那么就可以非常直接地得出结论:欺骗我的,就不是亮声!
刹那之间我想到许多在这以前不可解的现象,从老蔡对诡声的态度,从他对我的告诫开始想起,许多使我对亮声产生陌生感觉的事情,都集中说明了一件事情:目前在我视线范围内的亮声,绝不是我的朋友亮声!
而他外形和亮声一样,道理也简单之极——本来就是借用地球人的身体,要找一个同样的身体,对勒曼医院来说,是容易到了极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