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dna是一种遗传物质。它由四种较为简单的脱氧核糖核苷酸分子组成,每个分子上都携带着名为碱基的标签,所以我们就干脆用这四种标签来指代这四种分子,分别为腺嘌呤a、鸟嘌呤g、胞嘧啶c、胸腺嘧啶t。
这四种核苷酸分子首尾相连形成了超长链条,就像一个个金属圈嵌套形成的长铁链,使得dna分子呈现出细长的纤维形态。
dna根据碱基互补原则,由两条单链螺旋缠绕组成。由于碱基之间的氢键具有固定的数目和dna两条链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使得碱基配对必须遵循一定的规律:a一定与t配对,g一定与c配对。这就是碱基互补原则。
这些紧密排列的碱基,用极其晦涩难懂的语言记录着生命的蓝图。在每一次生命的繁衍过程中,两条dna长链都会解离螺旋构型各自为营,遗传信息就是这样代代相传、永不湮灭的。
这些由氢、氧、碳、氮、磷等最简单的元素组成的平淡无奇的化学物质,在亿万年间,始终流淌的地球生命河道里。它们就像世代珍藏的族谱,将先辈们的特征和记忆代代流传,成就了子子孙孙与生俱来的骄傲和荣光。
早在百年前,孟德尔、埃弗里、赫尔希-蔡斯等伟大的科学家们,就已经证明了dna是遗传物质,是生命繁衍生息的关键。但人类作为一种高级生命,对dna的探索,并不会止步于此。
70年前,弗朗西斯·克里克提出了遗传物质决定生物性状的过程——中心法则。
“中心法则”的核心内容是:dna通过转录和翻译两个步骤来指导蛋白质的生产,进而决定了我们长得多高、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擅长音乐还是运动。
其中,转录指依据dna双链中的一条链,依据碱基互补配对原则,生产出信使rna。而翻译指将信使rna中的碱基排列解码,每三个碱基对应一个氨基酸。多个氨基酸脱水缩合形成肽链,肽链又折叠成为蛋白质。
于是,形形色色的dna便决定了形形色色的物种和形形色色的人。作为世界上最复杂的生命,人类繁衍进化了几十亿年。
而这些由10的23次个原子组成、以纳米为空间尺度、以微米为空间尺度在三维时空中运动和发展的物体的全部秘密,都线性地储藏在区区30亿个碱基对组成dna中。
可以说,dna是世界上信息密度最高的物质。在不到1微克的重量中,浓缩了一个生命的过去、现在和将来。
对于渴望理解生命奥义的的我们而言,dna就像建筑师的蓝图,提供了解析和探索生命的指南。
在过去的几十年间,遗传学手段帮助我们理解了许多人类基因的功能。当我们发现某个疾病患者体内存在某个基因的功能缺失,便自然而然地将这个基因与他的疾病联系在一起。比如白化病、血友病,甚至更为复杂的某些癌症和代谢疾病,都可以用如此简单的手段加以研究。
紧接着,我们马上也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我们能够改造基因,就能消灭某些顽疾,甚至是增强某些机能。
于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
在过去的50年间,多种基因编辑相继诞生,让我们真正成为了生命的设计师,能够修改生命的蓝图,从而治愈某些疾病。
首先,要从crispr技术说起,因为这一个,最为有趣,也最为传奇。
早年间,一些科学家在研究大肠杆菌的时候,偶然间发现它的基因组dna上有一些看起来怪里怪气的重复结构:有一段29碱基的序列反复出现了5次,两两之间都被32个碱基形成的看起来杂乱无章的序列隔开了。
大家都知道,dna作为遗传物质,它的功能就是通过“中心法则”生产蛋白质。要么直接生产,要么辅助生产,而这种串联起来的重复结构看上去两者都挨不上边。
几年后,科学家弗朗西斯科?莫西卡在另一种细菌——地中海嗜盐菌里又一次发现了这种古怪的重复序列。大肠杆菌和地中海嗜盐菌,从生活环境到进化历史都毫无相似之处可言,这让他十分疑惑。
于是他在海量的微生物中继续寻找,竟然在20种不同微生物中都发现了类似的重复dna结构,把它们命名为crisp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