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想起那天,刘阿姨和她说的话。
冲入火场的时候,根本没来的及想那么多。
有的只是对生命的敬畏。
是啊,生命之间,孰轻孰重,这是个难以辨明的话题。
有人觉得年轻人比年长的人的生命更有价值;有些人认为人其实并没有过去和将来,有的只有当下的每一个存在的瞬息,所以拿预测的生命长短衡量生命价值是非常荒谬的。
面对危难,面对那场火灾,有些人认为在不确保是否能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刘阿姨不应该去救程芊,况且还是在程芊已然表示放弃的情况下,很容易二人都葬身火海,而有些人认为,只要有救人的希望,自己的生死也可以置之度外,哪怕希望渺茫,也要奋力一搏,哪怕被困者本人已不再坚持。
刘阿姨心中是有大爱的。
在这样危难的时刻,救援人员没有时间衡量生命与生命之间的价值,这是个无通解的哲学问题,她们有的,只是一颗救人的心,也正是这样纯良的大爱,能够让刘阿姨不经思考与权衡地冲上去救人,这种本能的救人欲望,能够让她下意识冲上去,节省许多权衡思索的时间,最大程度地救下被困者。
刘阿姨心中的火,照到了程芊身上。
程芊忽然觉得,自己的身上,更重了些。
有人愿意在危难中豁出性命去救自己,哪怕这份爱是面对所有人,而不是“程芊”。
有人愿意在生命的最后放弃名誉接受辱骂也要推自己回光明之处,回到清白之身,而这个人,也在火场中,成为了自己最重要的救命恩人。
有人愿意照顾自己,把自己当成亲人认真对待,用充满怜爱的眼神看向自己。
她好像······不再没有爱了。
哦,还有许嘉年,愿意陪她度过最痛苦的时光,即便她把他推开。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是被爱着的。
心,被填满了。
江涵想在信中真正告诉自己、让自己明白的,或许就是这个意思。
她的生命不再轻如鸿毛,她有人爱,有人心疼,她的心被填满了。
她不能总是想要放弃自己,她不再是没人要的小孩了。
程芊吃着鲜嫩柔软的肥牛,邵爷爷温柔地看向她,笑着露出了一块缺了牙的牙洞。
一切,都在通向光明。
她不再孤独,大雾散去,她的黎明来了。
夜晚,程芊去和平大街吃了她未尝过的小吃,江涵之前独自一人来这里时,吃的是不是也是她手上这份?
随后她看到一个卖气球的老奶奶,她走了上去,把所有的气球买了,老奶奶不住地鞠躬道谢。
那天她救下被城管弄散气球而气极跳河的爷爷并安慰他时,她说“天上的孩子,会感谢爷爷的。”
江涵,你现在在天上吗?能看到我吗?我要把气球放飞啦,你可要警惕一下,被让别的小朋友全抢走啦。
忽地,她松开了手,气球四散,飞向天空。
她看着浓稠如墨般的夜幕,星星闪着,像江涵靠在她身侧时,眨着的眼睛。
“我不再孤单了,我有了家,还有你,不是么?”
以后,还会有人对她说,“欢迎回家”。
后来,程芊穿着江涵给她织的毛衣,去了内蒙。
草原很美,夕阳也是,干草铺就的小床有清新的香气。
江涵,你感受到了吗?
一定感受到了吧,我知道,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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